第11章 转机（2/2）

忆桐斟词酌句道：“听我的……义父义母说的……他们说，他们和您、还有您的夫人，都曾经是朋友！”

陈同凄楚地笑了一下：“是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温太医和温夫人，都曾经帮过我……所以，往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忆桐定定地看着他，颤声道：“那……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陈同怔了怔，耐心地说：“什么问题？问吧！”

忆桐深吸口气，豁出去一般，语速飞快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您的夫人，真的杀了两个人，真的是畏罪潜逃，您……会恨她吗？”

陈同直视着忆桐，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痛楚。

忆桐的心怦怦直跳，后悔自己不该这么鲁莽。

陈同很快就平息了自己，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回答忆桐说：“兰儿姑娘，不知道你听到的故事是怎样的，但我告诉你，我夫人……她如果真的杀了人，肯定也是事出有因，她那么善良柔弱，若不是把她逼上了绝路，她怎么可能会动手杀人？我不会恨她……只要她还活着，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恨她！”

泪水涌进忆桐的眼眶，她拼命往回咽，然后强撑着用平静的声音说：“那……兰儿祝将军……早日找到夫人！”

一连几天过去了，皇后娘娘这边，都没有再提过荷包中信笺的事。

那天，婉妃说的那番话，皇后娘娘不会听不出其中的蹊跷之处，而她也明明对思冰起了疑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追究。

忆桐很是费解。

“难道……因为思冰姑姑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所以她不忍苛责、存心包庇？”

思冰对忆桐又恢复了以往的老样子，客气周到，不冷不热。

对思冰的态度，忆桐的理解是，“上次的荷包事件，可谓弄巧成拙，她肯定有所忌惮，所以不敢再来找我的茬。”

如此的风平浪静，忆桐的内心却愈发不安。一边犹豫着是否要回襄阳，一边又疑虑重重，揣度着母亲的那只绿松石手串，到底在不在思冰的手中。

“若是她捡走的，为何当时不连同荷包一块儿藏起来，而是要绕这么一大圈，先把荷包留在原地，事后再趁着去我的住处劝说我的机会，偷偷摸摸地拿走？”

那天黄昏，皇后娘娘又叫了小宫女过来，传忆桐一起用晚膳。

席间，皇后遣退了所有的宫人，只留思冰伺候。

忆桐和浅溪公主陪在皇后娘娘左右，谈论着各种话题，倒也其乐融融。

思冰站在皇后娘娘身边，不时把皇后娘娘喜欢吃的菜，夹进她面前的小碟里。

皇后娘娘喝了一口汤，突然回身看着思冰，语气严肃地说：“思冰，本宫给你选了一门亲事，太常寺少卿耿泽，他为人很是敦厚实在……五年前妻子过世，一直没再娶，因是续弦，他也不会嫌弃你年龄大……”

思冰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差点儿掉落在地，她本能地拒绝：“娘娘，奴婢不嫁，奴婢要一直陪在您身边！”

皇后娘娘眉头紧皱，缓缓道：“你年纪已然不小，按照宫规，二十五岁都要出宫了，而你，如今已过而立之年，早该嫁人了……”

思冰看着皇后娘娘一脸认真的表情，顿时急得口不择言：“娘娘，您若是嫌弃奴婢粗笨，赶走奴婢便是，何必非要给奴婢指个人家嫁了……奴婢不愿嫁给太常寺少卿，强扭的瓜不甜，望娘娘成全！”

皇后娘娘审视她片刻，似笑非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愿嫁人，想留在本宫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千万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转过脸，分别看了一眼忆桐和浅溪公主，语重心长地道：“你们俩也都记住，这人啊，一旦有了非分之想，就容易迷失自己，走上邪道！”

思冰颓然跪倒地上，垂着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忆桐暗自惊叹的同时，心中也狐疑不已。

“皇后娘娘表面上要给思冰姑姑指婚，但实际上，却是对她不动声色地提点、斥责和告诫。”

“那么，她到底是只知道思冰姑姑对镇西大将军的一片痴心？还是……也知道那天婉妃和沈霜云对我的诬陷，正是思冰姑姑一手造成的？”

“如果是前者，只是窥到了思冰姑姑对镇西大将军的单相思，不至于让她如此大动干戈，说出这么重的话！”

“可如果是后者，那她岂不是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不然，如果我不是镇西大将军的女儿，思冰姑姑无缘无故的，干嘛针对我？”

忆桐百思不得其解，“自打我留在凤鸾宫以来，皇后娘娘对我，从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异常，更是从来没有过探询之意啊！”

忆桐正想着，被浅溪公主的声音打断。

浅溪公主许是为了缓和这凝重的气氛，看着窗外，沉缓地说：“母后，天阴得这么重，看样子，今晚怕是又要下雪了！”

皇后娘娘回过神来，对浅溪公主笑了一下，慈爱地点了点头。

浅溪公主便兴奋地接着说：“那明天雪停了，女儿要去收集梅花上的雪，母后不是说第一场雪荡涤一年来天地间的脏污，所以不够干净，那这次可就是第二场雪了……对了母后，上次雪停之后，您有没有去赏梅？雪后的梅花最美了！”

皇后娘娘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含笑道：“当然去了，那天一早，你和兰儿前脚回来，母后后脚就去了后殿……踏雪寻梅，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猝不及防间，忆桐的耳中传来轰然一声响，像是一堵墙猛地倒塌了。

“皇后娘娘，在我和沐莹公主之后，去过后殿的梅林？ 那么……娘的绿松石手串，会不会是她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