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逍遥和尚(2/2)
烈火侠蓦地站起身来,黑亮的脸庞上腾现凛凛杀气:“又有胡虏贼寇追过来了么?待俺再去与这些贼厮鸟厮杀一回。”
东野空右手掌作势下按,微笑着道:“烈火侠稍安勿躁,俗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区区的几个西域女贼,何劳两位名满天下的天山派侠客出手?”
司马净站起身,展颜盈盈一笑:“两位贵客且在军帐中饮酒,观看俺们楚南女英演一场出手擒贼的好戏。”
刘孙二人与东野空一起起身,走几步来到营帐外凝神观战。只听到几声震耳铜锣响,数十位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身手矫健地翻身上马,手持利剑拍马朝前方的白衣麻魁冲杀了过去。
白茫茫的雪野狂风肆虐,无数的刀光剑影暴闪飘飞;无数的骏马雪原上纵飞驰奔,明艳秀丽的湘楚女子,与鼻梁高挺的党项麻魁纠缠厮杀到了一起,娇叱喊杀声交织一片,刀剑飞血的殊死搏杀异常惨烈。
一支响镝透空飞掠凄厉震耳,党项麻魁口中叫喊着艰涩难懂的异族语言,弯刀猛劈硬弩激射剽悍难当。
数声娇柔惨呼声接连不断,数位楚南红衣女同时中箭落马。
策马督战的司马净,将手中三角小红旗来回挥摆,早有数位楚南红英疾冲过去,将受伤的同伴抢回,护送入军帐敷药疗伤。
司马净眼见战场上情势危急,‘刷’地抽出腰间长剑虚劈前指,登时有数十名黑衣剑士拍马向前,手持铁锤两人一组,将长长的绊马索神速扯起,朝着杀红眼的党项麻魁猛冲过去。
司马净在马上连连挥剑,口中发出一种模糊不清的‘咕噜咕噜’奇怪喊叫声,厮杀在战场中的红衣女子,立时拨转马头纷纷向两侧后撤,飞快脱离厮杀向后方退去。
党项麻魁们一见对手退却,一时间精神大振,怒声吆喝着不要命地追杀过来。
司马净微微一笑,手中剑半空中环绕几个圆圈,又响起几声震耳铜锣声,两排黑衣剑士手持硬弓弦搭锐利狼牙箭,前排屈膝下蹲专射战马,后排站身直立,将狼牙利箭如同漫天飞蝗一般,迅疾射向白衣麻魁。
寒雪扫卷的旷野间,无数条绊马索四下里钉地拦阻,一排排利箭迅疾飞击,骏马惊嘶惨嚎四起,无数党项麻魁中箭的中箭,落马的落马,一时间人仰马翻一败涂地。
后方又响起几声铜锣,几十名黑衣剑士分左右两翼,朝狼狈倒地的白衣麻魁掩杀了过去。
眼见拳剑天狮即将大获全胜,心中无比狂喜的烈火侠,不由得仰天长笑不止!
他忽觉头脑间一阵眩晕,眼前金星乱冒,健壮的虎躯晃了几晃,昏昏沉沉间喉头一甜,一大口热血,猛地从口中喷射吐出!
众人眼见一大片血雾飘飞洒地,染红了身前大片的白雪。
明月侠大惊失色,急忙抢身向前。双手搀扶住三师兄不停抽搐的身子,一脸惶急问道:“三哥,怎么了······”
刘流一脸惨白,吃力地摇摇头,‘哇’地一声又喷出几口鲜血!
一旁的东野空也伸手扶住,一迭声叫嚷道:“南国先生······钟大夫······,快快过来诊断一下,烈火侠怎么会一直吐血······?”
黢黑脸庞蛤蟆嘴的钟医士,飞步赶过来出手如电,连点刘流{风府}{大椎}{哑门}{中枢}诸要穴,先止住狂烈吐血。
钟无期接着从药箱内取出两粒黑乎乎的药丸,放入碗中加温酒泡散,左手托起刘流下巴,右手小心端起酒碗,将黑乎乎的一碗药酒,慢慢灌进烈火侠口中。
过得片刻后,刘流昏沉沉酣睡过去,立时鼾声大作!众人合力将昏睡的烈火侠刘流,放置在一个铺了软锦垫的大椅中。
南国先生钟无期满面忧色,频频摇晃着他那颗圆倭瓜一样的硕大脑袋,朝着一脸焦虑的明月侠,唉声叹气说道:“细观这一位大侠吐血后嗜睡的怪异症状,却似近来几天他缺少充足的睡眠;今日又饮下大量的烈酒,脑中枢神经受到强烈刺激!
“紧接着他又经一场激烈厮杀,身上大量出汗!隆冬时节的风邪冷激,致使他全身筋脉收缩,气血淌流受阻,最后就变成现下这等【卸甲风】的吐血急症!
“他如今的病症状况,伤情难测大大的不妙······如果能够凭服下的丹药力扛过今夜,应该会有些转机······”
军帐外突兀间战鼓铜锣声敲得震天响,拳剑天狮剑士们的呼喊声非常热烈。
一位黑衣剑士飞奔入帐欢声禀告:“扬善使者率领着楚南红英大获全胜,已经押解着俘获的几十名白衣麻魁,顺利南返浮邱山。敢问使者,咱们这三队剑士接下来如何安排?”
东野空一脸迟疑地望了望椅中沉沉入睡的烈火侠,低声吩咐道:“留下紫衣剑士楚烟波,带领几位兄弟打扫战场,其余人众均归青阁首领夏侯颖节制。”剑士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慢慢地,军帐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小。鼾声如雷的烈火侠,睡得越来越沉;南国先生钟无期脸上的惊惶色越来越明显,双手连搓坐立不安!
温得恰好的【黄縢酒】醇香浓郁,明月侠却无心再饮。只将一双满含担忧的目光,紧紧挂在三师兄刘流身上。
除恶使者东野空,右手空转酒盅故作悠闲,只将一双鬼鬼祟祟的目光,偷偷地巡睃向南国先生钟无期。
寒风凛冽的辽阔原野中,忽有深邃而神秘的木鱼声远远传来,悠远而庄重,无比清晰地传入帐中!
空灵梵音吟唱的哀恻歌谣,清润如鹂鸣字字清脆,飘进营帐诸人的耳中:“
青灯妙莲一脉通,不入禅寺心自空。
畅饮凡尘千瓢酒,逍遥和尚自在僧。
此刻,军帐外的寒风已停,漫天的大雪已停,清脆悦耳的歌谣声,却是越来愈近。
钟无期的神色,已变为魂飞魄散的黯灰绝望;他脸上黄豆大的冷汗珠,顺着脸颊涔涔淌流,双腿剧烈颤抖不止,宛若狂风中的枯黄落叶,裹带着无边萧杀的凋敝,飘往无法掌控的毁灭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