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最后一课（2/2）

而他正站在讲台上，闭眼聆听着这字正腔圆的方块字回荡在这异国的土地上，仿佛正在倾听着这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

千字终了，老先生终于睁开眼睛，望着台下一双双懵懂而灵动的玄瞳蕴含着的不舍泪水，他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开口肃穆道。

“今天，是我们岐黄书院的最后一课。”

“承蒙同胞举荐，为各位小友授课十载。老夫余生唯二的心愿，一是能落叶归根，二是能在各位小友心中种下一枚中华文化自信的种子。”

“还记得老夫第一天开课时教过两句话，哪位还记得？”

“我来老师！我记的最清楚！”

“应该我来！我背的经典最熟了！”

“你那算什么熟？我拿《论语》当小说看！”

望着昔日的黄发垂髫成长到如今及冠的街坊孩子们，老先生摇了摇头又欣慰地笑了笑。

中国人的孩子，聪明是真聪明，调皮也是真调皮！拿论语当小说看，这牛吹的连他都想竖起个大拇指！

“看来各位小先生比老头子我记忆力好多了！不如大家一起来说吧！”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人生又何处不相逢！”

“不错！有人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又有人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希望老夫带的学生从此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能保持着这等哀而不伤的赤子之心！如能坚持如此，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也！”

“今日最后一课，老夫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所有学生此刻全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老师最后一课。

他们下意识感觉到，这个故事，很重要！

“1920年，英国作家毛姆采访辜鸿铭，问及他中西方文化的看法。辜鸿铭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你们自以为胜我们一筹，理由何在？”

“你们是在艺术文学上比我们高明吗？ 还是我们历代的思想家不及你们的深刻吗？ 我们的文明不及你们的精致、复杂、典雅吗？ ”

“你可知道，我们做过世界史上绝无仅有的实验？我们试图以智慧而不是武力来统治这个伟大的国家。而一连几世纪我们是成功的。那么白种人何以轻视黄种人呢？要不要我来告诉你？”

“因为白人发明了机关枪。那是你们的优势。”

“我们是不能自卫的民众，你们可以把我们打入永劫不复的境地。我们的哲学家以为世界可以用法律与秩序的力量来治理，你们打破了这个梦想。而现在你们正在把你们的秘诀教给我们的年轻人。你们把可恶的发明强加在我们头上。”

“我们有机械天才，这个国家里有四万万世界上最讲实际最勤劳的人民！你以为我们要很久才学会吗？

“等黄种人也能像白人一样制造出精良的枪支，像白人一样瞄准开火时，你们的优势还算得了什么？你们曾经诉诸机关枪，你们也未必将受机关枪审判！”

说到此处，老者笑了。

他大声说道：“老夫耄耋之年，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希望你们，能代替我好好看看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