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城民（2/2）

但这个人，这个名字——

她挺眼熟的。

顾离枫，隔壁行管班的同学，当初上公共课时，曾有过几面之缘。

在路青梧的印象中……好吧，其实也没有多少印象。

毕竟，她一向不在意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唯一的记忆大概便是，当初在图书馆时，她想找一本书，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这时，一只棱骨分明的手，拿着一本深红色封壳的书递到她的面前——

“路同学，你是在找这本书吗？”

她抬眸，便看见一个笑得腼腆的大男孩。

对方的个子很高，将窗口透射进来的阳光都遮挡了。

浅金色的碎光落在他灰褐色的短发上，氤氲着他小麦色的肌肤，衬着他的笑，有阳光的味道。

她低头看向对方递过来的书，深红色的封壳，上边印着四个鎏金色的字：“梦的解析”——正好是她在找的。

“啊，是。”她答。

大男孩笑了笑，随后挠了挠头，像是有几分不自在，“我看你在这个位置找了有挺久了，应该是在找它吧……这本书的其他几本都被借走了，这是剩下最后一本，路同学想看的话，就先让给你吧！”

路青梧习惯性皱眉，奇怪地问道：“你不看吗？”

对方早就将这本书拿走了，显然也是想要借阅的。

顾离枫下意识挠头，将他那头灰褐色的短发挠得蓬松。

“我……我不急的，反正我在图书馆兼职，想看的话，我、我随时都能借的！”他磕磕绊绊地说完这句话，说到后面，脸都憋红了。

对方一番好意，路青梧沉吟片刻，便也没推辞：“那谢谢你了。”

“不、不用，举手之劳……”顾离枫腼腆地笑了笑。

他低头看向路青梧怀里抱着的一大堆书，正好有几本他能看到书名，《生物心理学》、《红书》……再加上这本《梦的解析》。

顾离枫深吸口气，笑着搭话：“路同学也对心理学感兴趣吗？我正好也……”

路青梧摇了摇头，“不感兴趣。”

这一句话，直接把顾离枫接下来所有的话，全都堵死了。

顾离枫一噎，剩余的话卡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终只能用手挠了挠头，憨笑道：“啊，这样啊……”

路青梧不是话多的人，顾离枫本也不是什么擅长说话的人。

于是，两人一个不知所措地挠着头，一个抱着书默然站在原地。

午后的图书馆格外寂静……就很尴尬。

路青梧也感觉到了飘荡在空气中的尴尬因子，但她实在没有跟人交流的习惯，正常情况下，她会选择直接转身走人的。

但顾离枫毕竟慷慨地将书让给了她，她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于是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对心理学不感兴趣，我只是对梦感兴趣。”

顾离枫愣了愣，随后笑着搭话，“是吗，哈哈……我也觉得梦很神奇呢……”

这是路青梧对顾离枫唯一一次有印象的交谈。

之后，他们便没多少交集了。

大概……最多在路上偶遇，点头问好罢？

现在，那个在记忆中还鲜活的人，却死了。

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了无生气地死在她的面前。

路青梧眸光微敛，说不上心里是怎样的情绪。

她生性淡漠，为人凉薄，习惯了用漠然的眸光看待这个世界，便是“死亡”二字，在她的眼底，也显得单薄。

与周围那些明显腐烂的躯骸不同，顾离枫的血液尚未干涸，肌肉也不曾松弛，像是刚死不久。

路青梧的眸光闪了闪：“他的死亡时间……似乎不超过十五分钟。”

她离开那片诡异空间后，与三个脆皮游荡者拉扯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在老旧居民区的街口，她也停下来分析了一段时间，而她从进入路口，走到现在，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这么推算下来，顾离枫竟是在她为了测试属性，同那三个脆皮游荡者拉扯的时候遇害的。

她深吸口气，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沾染血迹的脸上覆满寒霜。

路青梧心情沉重地看着地上的残骸，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脱下风衣，弯腰包裹住对方的上半身躯骸，随后攀越上围墙，落回到街道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的身体拼凑完整。

最后，她用风衣遮盖住顾离枫的躯体，站在路边静默了三秒，便转身离去。

她所能做的不多；这个男孩曾留给她的印象不错，她救不了他，便只能替他在这世上，保留下最后的体面。

这段路看起来格外混乱，便像是刚经过一场混乱的厮杀，不少地方似乎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是以空气中的气味古怪无比，腐臭、腥气、潮气，还有烧焦了的烟味……杂糅在一起，让人一言难尽。

路青梧眉头微皱。

莫非……这怪还具有操纵火焰的能力？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是，毕竟火烧的痕迹只在这一段路，其他路段都没有，只可能是与之对战的人的能力。

可能……是顾离枫的能力吧。

没走一段路程，在顾离枫残骸的不远处，路青梧便又发现了一具眼熟的残骸，名叫胡燕儿。

胡燕儿……她有点印象，似乎是管院学生会的人，之前还负责过女生宿舍的查寝工作。

这女孩比顾离枫死得早了点，不过应该也不会超过半小时。

路青梧的神情逐渐严肃，这意味着……她离危险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