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更人（十七）（2/2）

吴府外面的黑暗虽然也浓郁，但是十步以内还是能辨物的。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在黑暗中一个个县城里的百姓。

黑夜弥漫在县城上方，城里没有一个人点灯，大家似乎没有感受到黑暗，依旧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

只是那些百姓，他们完全没有白天的生动鲜活，像是被抽取灵魂以后的行尸走肉一样，惨白着一双眼睛，缓慢地在原地徘徊。

杨奇奇看到一个白天见过的卖馒头的大娘，在黑暗中依旧僵硬地干活时，惊出一身白毛汗。

这看上去无比诡异的一幕，简直像他们闯进了冥府一般。

杨奇奇突然想到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古人认为死后还有世界，和现世无二，不知道那个场景是不是就像眼前所见一样。

那些一看就不是活人的东西充斥着巷子，像是一个极为热闹的集市，只是没有一丝声音。

洛卿屏住呼吸往他们身边走去，见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杨奇奇见状连忙跟上，他看上去有不少想问的，但是又不敢出声。

“嗒嗒……嗒嗒”

洛卿敏锐的感受到在这种极度的寂静中，除了他们两人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声音，正在逐渐接近这里。

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洛卿一把拉着杨奇奇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杨奇奇发现洛卿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还大，自己居然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就被拖到了树后面。

可是来不及多想，他也听到了那个脚步声。

而除了他们，那些孤魂野鬼一样的百姓也听到了。

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他们扭动着僵硬的头颅，共同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破旧的棉服，两只手抱在胸前，手缩在袖子里，头都快要低进胸膛。

他默不作声地走着，似乎是有些害怕，他走的很快。

“这不是吴少爷么。”

“这新衣服哪做的，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啊。”

“我爷爷辈都没有那么破旧的棉袄了。”

一阵哄笑响起，那吴少爷头更低，一言不发地想要快速离开。

“别急着走啊少爷，您现在身份不同了，这白天的道可不是你走的。”

那个卖鱼的挡住了吴少爷的路，“还是滚回你的夜晚去吧。”

吴少爷的身子抖了抖，那卖鱼的大个俯身过去，“你说什么呢？”

吴少爷的声音中有愤恨、有不甘，。

“这邹县家家户户谁人没得过我吴家的周济？如今我们吴府落败了，你们不说雪中送炭，居然还落井下石！”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吴少爷，救济我们的是你先祖，也不是你个什么都没用的少爷。”

“再说，你吴府发家也是占了我们邹县的风水，馈赠乡亲是应该的，你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大善人呢？”

那卖鱼的用沾满鱼腥的手推搡着吴少爷，“我早就看你们这些有钱人不顺眼了，不就是有点破钱吗，装模作样给谁看。”

那卖鱼的话刺激到了吴少爷，被他一把推在身上，口中大骂，“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可吴少爷毕竟一介书生，哪里有动手的力气，被卖鱼的一拳打倒在地上，怀中滚出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