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就算世界荒芜，它的背后，仍有数万位信徒（中）（2/2）

若说不在意，那都是假的。

但是，在千帆过尽之后，溺尸王已经不会为了鲜血与战争、生离与死别而流泪了——它只能承载着这些，孤独的走下去。

“我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它慢慢的说道。

灾厄之王其实早就听出了画外音，想给它一个拥抱，但又觉得太过矫情，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片刻，最终拍了拍它的肩膀，以示安慰。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旧世界的遗物。

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大多都死了，复生之后，他们的某段记忆被抹去，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美好的。

起初，灾厄之王以为，他们这是丢掉了沉重的负担。

后来，他才缓慢的发觉，那些沉重的东西，是回到他的肩上了。

罪孽这种东西，远比死亡要可怕的多。

唯一和他关系近一些，并且知道那些事情的，也就只有溺尸王了。

这也是为什么灾厄之王时不时会过来骚扰一下它的原因。

溺尸王虽然起初觉得有些烦。

但是聊着聊着，发现自己也不讨厌这样，便由他去了。

因为它愈发觉得灾厄之王说的对。

很多时候，它时常陷入思考，有关生命的意义，有关活着的意义，有关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意义。

之前它太执着于自己的目标了，哪怕心中小小的声音曾经无数次发问这些哲学性问题时，溺尸王都以"像我这样的恶魔，最后一定会被谁杀死的吧"做结——它根本没有勇气去憧憬那么遥远的事。

可当一切都结束后，它反而陷入到了茫然之中。

虽说最近作为水域生物的统领者，在一直为空岛掠劫而不断付出着努力，但它依旧感觉不到这样做的意义，看不到前路，不知希望在哪里。

看见溺尸王的眼中划过一丝悲怆的茫然，灾厄之王又坐的近了一些。

二人沉默不言，看着远方的星星逐渐黯淡，看见黑蓝色的天空逐渐覆盖上一层紫色，有火焰般的光芒从山后升起，而后天光大亮，黎明倾泻。

“意义本身便没有意义。”

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回头望去，发现是一只握着权杖的僵尸，正是罗素，可以说是溺尸王尸生最开始，所结识的同伴。

“你应该很忙。”溺尸王道。

“是的，但看样子，你需要我。”

罗素坐在它身边，和它一起看着天空，慢慢的道：

“寻求意义的过程，反倒会让意义不断消失。这个世界让生与死的隔阂消失了，少了这些沉重的东西，大家便会对某种东西丧失敬畏，而你知道的，没有敬畏就没有崇高——但换言之，这个世界需要那么多沉重的事情吗？”

罗素对它绽放出一个微笑：

“显然不会，这个世界是轻松的，是快乐的，是需要我们体验的。祁佑给予了我们那么多的空岛，不光光是他口中那些被成为『冒险od』的东西，空岛还链接了许多的，其他的世界……你们去过提瓦特吗？”

二人摇头。

罗素若有所思：“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我知道你们很忙，为了族群的荣耀，为了攘除内忧外患，这些琐事困住了你们，但你们更应该跳出来，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哪怕会很荒诞。”

“你去过那里吗？”

“去过，但是祁佑给我喷溅了『显化认知药水』，让我在那里的外貌，变得更能被接受一些，当然，他也不让我在那里干预太多事。”

作为最喜欢冒险的旅行僵尸，罗素发挥它的特长，讲述起了一个个奇妙的故事，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三人谈笑间，黎明已然变成黄昏。

溺尸王的余光无意间瞥向小溪时，才发觉，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的脸上也流露出了笑意。

刚才弥漫在内心的感觉，一定是“快乐”吧。

真切的感受，可比终日无意义的、对自己的诘问，要可贵的多。

不知为何，溺尸王的心中，竟然对它口中的世界产生了憧憬与向往——这种希望，其实恰恰是支持每一位个体活下去的东西。

这样想着，溺尸王惊鸿一瞥，忽然看见了，在那道浅浅的小溪中，三人的倒影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方块人，坐在了它的旁边。

是herobre。

祂犹豫着伸出了手，慢慢搭到了溺尸王的肩上，做出安慰的动作。

而白到发光的眼中，看不清情绪。

发觉到溺尸王的视线后，祂似乎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又或者是溺尸王看错了。

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像是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