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给你糖，不哭（2/2）

纤细的手指蓦然拉开床帘。

少年哆哆嗦嗦的用双手紧紧遮着脸，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哥哥，我怕光，我眼睛好疼！把蜡烛拿开！”

早知底下那群废物爱多嘴，他就该在脸上弄一层易容的！

金卯望着对方，寒声道：“阎一？”

“还是说，该叫你九殿下呢？”

贺寅急得咳嗽起来，拼命蜷缩在角落里，背对着金卯不肯露脸。

“我不是！光好刺眼！”

“哥哥，求求你拿开！”

少年长发如泼墨般在枕上散开，银灰色的轻绸里衣下，嶙峋瘦骨起伏。

烛火不甚明亮，热油滑落在金卯指骨上，他看到了少年瘦削锋利的下颔线。

贺寅没这样瘦。

阎王的声音也没这般虚弱颤抖。

难道，他猜错了？

“拿走！求求你，我怕——”

突然，少年指节僵住，浑身肌肉肉眼可见的痉挛起来。

“嗬……”

“走——”

那瘦如寒枝的手苍白僵屈，控制不住的往从脸上移开，又死死摁回去。

指甲当即在脸颊上刮出一道血痕。

金卯晃了下神，连忙吹灭蜡烛，将他双手从脸上拿开。

指尖触碰到脸上的一抹湿热，这人哭了。

“走——”

“你，走！”

别看我。

走远些，等我熬过这个春天就来见你。

“走啊！”

求求你了！

金卯怔了一下，松开了少年，愕然听着对方喉间的压抑哽音。

这就是他……发病的样子么？

金卯听着少年的呜咽，心口突然有些堵涩。

“你这个样子，确实不该给你妻子看到——”

她会心疼的。

自己的丈夫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独自忍受着非人的病痛折磨，她若是知晓，该是何等的凄惘绝望？

但你若是瞒她一辈子，她就该恨你了。

“给她去信吧。”金卯脚步沉重的走开，“趁春日还没结束。”

少年攥着压在角落中的衣袍，放在唇边死死咬住。

金卯走了，躲在角落里疗伤的少年把那句“确实不该给他看到”拆开揉碎……

不该给他看到，因为这个样子的你残废极了！

贺寅不该是这个样子。

这个恐怖病弱、不堪一击的样子。

他猛然抓住怀中的瓶子，颤抖着将那颗致命的毒药倒出来。

手太抖了，药丸落在床上。

……

“你又想劝我和离，放他自由，是么？”

少年眸色猩红疯狂，摧枯拉朽的欲念将他淹没在夜色中。

不行。

贺寅就算变成疯子也要留住金卯。

他再次蓄力，在床上一寸寸的踅摸起来。

终于，他抓到一颗硬丸子，费劲的塞入嘴中。

一股清冽的甘甜在口腔中化开。

这是隔壁的人为了让他开心起来，特意去街上买的糖丸。

贺寅指甲嵌入手心。

渗入嘴中的眼泪与那股清甜的滋味揉在一起难舍难分，究竟是甜还是苦，他分不清了。

你让我毁灭，又给我希望，该拿你怎么办呢？

“咚咚——”

隔壁的人在墙上敲了两下。

“我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