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战利品（2/2）

一脸天真反问的女子进入视线，比约恩又笑了起来。只因说着“合理交易”夸夸其谈的她，今日竟这般出现在自己身后，着实可笑。

“既然风声已传，便想一决胜负？我并非不能理解，只是在清晨的露水中行此之事，太过露骨。不是吗，哈尔迪小姐？“

“您喝醉了。这般谈话，粗野，令人不悦。放开我。”

“要交易，总得先讨价还价。”

比约恩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与艾尔娜相对。

“多少钱？”

比约恩睁开紧闭的双眼，低声询问。这双灰色的眼眸在渐亮的晨光中闪烁，不似一个烂醉之人。

“眼下，究竟，让我……”

艾尔娜语塞，只发出如呻吟般的叹息。其间，比约恩又靠近了一步。

“多少钱，您说说看。”

艾尔娜首次意识到，若遭受极大的侮辱，所有感觉都会麻木，这得归功于王子。本应痛斥他一番，可她却未出声。脑海一片空白，被抓住手腕的疼痛也变得模糊。

“我不愿再论此等侮辱之语。请您放手。”

艾尔娜许久才开口。比约恩凝视着破晓的远方天空，缓缓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艾尔娜。那是极为冷漠的眼神。

“若您不愿呢？”

“王子难道不知何为最佳抉择？”

艾尔娜怒不可遏地喊道。

“您觉得您知晓？”

比约恩泰然反问，嘴角带着明显的嘲讽。刹那间，艾尔娜喘不过气，再也无法言语。

怎会有如此混乱不堪的浪荡子成为这国家的王储？

此念令她惊愕得头晕目眩。在此期间，比约恩欲言又止，轻轻闭上了双眼。艾尔娜察觉不对时，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已倾斜过来。

受到惊吓的艾尔娜本能地扶住他，可她无法承受那醉酒的大个子。两人拥在一起，一同在广场上翻滚。

意识半失的艾尔娜直至两眼望见明亮的黎明天空，才知晓自己躺在冰冷的石地上。王子亦倒在她身上。他呼出的气息刺激着她的脖颈。紧紧相贴的他的身体炽热且坚实，极具威胁。

“救，救救我！救命啊！”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艾尔娜开始挣扎，拼命呼喊。但无论如何推挤，比约恩纹丝不动。更糟的是，远处传来人们走近的脚步声。

“让开！走开！“

艾尔娜使劲用紧握的拳头捶打王子的肩膀和后背。比约恩似乎睁开了眼，但很快又垂下头。这般情形下，王子仍未松开艾尔娜的手腕。当他那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触脖颈时，艾尔娜几乎要哭出来。其间，临近的动静愈发清晰。

艾尔娜惊恐地转头。拾起落在一旁的金色物件是本能的选择。艾尔娜的脑海中此刻唯有必须做些什么的急切念头，再无任何理性判断。

“走开！拜托，快走！不要！”

艾尔娜挥舞着紧握的棍棒，奋力挣扎。这使得她的裙摆一直挤到膝盖以上，可她已无暇顾及。

“救命啊！”

发出更为尖锐的尖叫，艾尔娜开始用奖杯毫不留情地砸向比约恩的后背。比约恩因醉酒的疼痛睁开双眼，几乎同时，他们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哇，王子！”

大公家的车夫和侍从被这荒唐的景象惊得呼喊。

愁眉苦脸的比约恩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他瘫倒在地，艾尔娜急忙起身。手中仍握着鹿角奖杯。

“哈……”

比约恩好不容易聚焦视线看到此景，嘴角泛起微笑。

拒绝了侍从搀扶的帮助，艾尔娜气喘吁吁地后退。双眼似乎满是泪水，但女子终究未哭。即便哭泣之时亦是如此。艾尔娜甚至怒目而视。

就在车夫和侍从扶起比约恩时，艾尔娜猛然转身跑开。她狂奔的鞋跟声清脆地在清晨的寂静中回响。

“我……您没事吧，王子？”

察言观色的侍从结结巴巴地询问。

比约恩未作回答，缓缓闭上双眼。再度睁眼时，艾尔娜已远至广场那头。扎成一根辫子的丝带随风飘动，似乎令他心烦。

再度失去意识前，比约恩最后所见仍是艾尔娜·哈尔迪手中的金鹿角。

他的战利品在渐亮的晨光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