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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探青楼二娃饱眼福 听倾诉获知歌妓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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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对应道:

五言绝诗施施施施主之才。

女子见憨娃仍未败下阵来,正欲让憨娃再出上联。

憨娃却已摇首叹道:“这位姐姐,休再比试,憨娃甘拜下风,俺认输就是。”

女子讥道:“仙童还能再战,何须认输,这样吧,就由你再出一联,但这联可得有些深奥之处,随随便便的俗联,俺可不应,看你能否出得这样一个上联?”

憨娃很是无奈,看来已是黔驴技穷,腹中无货了,但事逼得如此,又不能不应,真是骑虎难下,便硬着头皮重新踱起步来,众人都看着他的表情,只见他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眉开眼笑,一会儿垂头丧气,一会儿喜形于色,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憨娃终于憋出一联,只听他对女子道:“这位姐姐,俺终于想起一个绝佳的上联,这联不知姐姐能否应对?”

那女子微微一笑:“仙童尽管说来,奴家试试便知。”

憨娃大声吟道: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那女子闻听,不禁笑了,摇首道:仙童真是背的滚瓜烂熟,看来,真是腹中没货了,把这么众人皆知的联都搬出来了,岂能难倒奴家?俺这下联是: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憨娃不住摇首道:“姐姐果然厉害,憨娃自认才疏学浅,比不得姐姐的咏絮之才矣!”

那女甚是得意,随又道:“仙童才华不让奴家,不必自谦,奴家还有一请,不知仙童可允否?”

憨娃暗道:不知她又有何怪道?憨娃可是难以招架。

只听女子道:“仙童既这般通古博今,那咱们就论论今古某位名人,不知仙童知晓多少?”憨娃不明其意,便以守为攻。

询道:“那就请姐姐先发精论,憨娃洗耳恭听就是。”

女子也感憨娃的机警,便不客气,先道:“那奴家就先论一论你那“咏絮之才”,这“咏絮之才”指的是东晋女诗人,着名才女谢道韫,她出身于晋代王、谢两大家族中的谢太傅家,谢道韫是东晋后期一代名将谢安之侄女,安西将军谢奕之女,大书法家王羲之二儿媳,王凝之之妻。谢道韫聪慧有才辩,被后人称之为绝代才女、奇女。某寒冷之冬日,谢太傅举行家庭盛宴,与子侄辈们讲解诗文。此时天降大雪,谢太傅手缕长髯,望着漫天雪花,甚是感慨。

便自语道:“白雪纷纷何所似?”

侄儿谢朗接道:“撒盐空中差可拟。”

侄女谢道韫却道:“柳絮因风起”。

谢太傅闻听高兴得大笑,夸奖侄女咏雪如絮用的精妙,故后人们称赞谢道韫是才女,便把在诗文创作方面卓有才华的女子赞誉为“咏絮之才”。怎样?奴家这般评论可让仙童满意?”

憨娃点点头,表示认可。但心中暗道:“这女子讲这个故事还不是将她比作谢道韫,自夸自擂罢了。”但口中却应道:“那憨娃就论论当世的一位奇女子,天性丽质,造化独钟,色艺双绝,名满天下的青楼歌伎李师师如何?”

女子闻听一愣,面显惊色,憨娃也未加关注,续道:“这李师师虽出身寒门,身世飘转,但却天生丽质,冰雪聪明,风情万种,人见人爱,果然是:

言谈举止悟性浓,诗词歌赋确精通。喉清韵雅撩人声,琴棋书画无不精。文人骚客皆钟爱,神魂颠倒帝徽宗。瘦金书法赠佳人,留情执笔画丹青。邦彦那首《少年游》,杀身之祸只为情。正月十五观灯节,醉杏楼中会燕青。天子情人词家妾,乐府名媛弦中灵。胡虏犯境陷京都,二帝遭擒押金城。靖康之耻家国破,孤舟箫韵度残生。邦昌媚金献师师,吞簪自尽烈轰轰。红颜竟为奴颜耻,千古青楼为菁英。”

那女子闻憨娃一番诗论,竟愣在当场,半晌无言,在场众人不知她因何如此?那丫鬟樱子走到她身侧,低声唤道:“主人,你那里不舒服么?”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似从梦中惊醒,尴尬一笑。随口赞道:“仙童果然不凡,这诗中议论精准,那李师师确实如此,精辟精辟!”

众人见她一反常态,言不由衷,具感疑惑不解?

为掩盖心潮难平的囧境,女子对木娃二人微微一笑。遂道:“这屋中空气浑浊,有些头昏,不如到花园中散散步,不知二位仙童可有此雅兴?”

木娃瞥暼那些带有妖气的鲜花,暗道:“这房中定有妖怪存身,难道这女子有甚难言之隐,不便在这房中言讲,要到外面倾吐也未可知,但即便到了外面也未必能躲过妖精的掌握,看来俺们二人已入妖窟,须多家提防才是。”

想至此,木娃应道:“姐姐所言极是,这屋中烦闷,俺们也想看看这里的花园如何精美,叨扰姐姐清净了!”

女子让两个丫鬟前面带路,出门下楼绕了一段楼内游廊,来到一扇旁门近前,这扇门甚窄,只能通过一人,众人出门,抬头观看,面前竟豁然开朗,是一座阔大的花园,只见这花园修建的甚是独具匠心。

此时那女子对二人道:“你们可在这园中尽情观赏,奴家我先到那假山上的亭中候着你们,待你们观赏完后可到亭中见奴家,我有事要请教二位仙童。”

木娃点首称是,女子轻移莲步往假山行去,只见她:

方离青坞,乍出花房:靥笑春桃,云堆翠琅。唇绽樱颗榴齿香;仙袂乍飘荷衣徜。飘麝岚之馥郁,响环佩之叮当。纤腰楚楚风舞絮,珠翠辉辉满额黄。出没花间宜嗔喜,徘徊池上若飞扬。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

木娃二人目送女子身影消失在假山之上,这才游园观赏园中美景,这座花园建的果然不凡,当真是亭台楼阁,水榭潭池,小桥流水,荷萍满塘,奇花异草,古树藤萝,奇石洞天,包罗万象,那才是:

池广树茂,景色悠然。奇石配梅竹蓉棪,环池有亭阁榭拦。堆土垒峰,一条石径曲蜿蜒;峰顶亭周,古树葱茏藤萝蔓。风乍起,万枝摇;叶影间,隐胡蝉。清幽境,雀唧啾;假山下,藏洞天。浮水面长廊环绕,观倒影楼台隐现。有或红或绿木映花承,有或浓或淡香浓酒酽。植荷花,潭水净广阔;小石桥,幽逸连舒闲。观不尽奇花异草园,古树枫林苑。赏不完游廊庑回环,石径绕园盘。还有那雕琢碑刻,书画楹联;栽植盆景,理水叠山;榭台楼阁撑四角,小桥流泉穿洞天。真可谓尘间难寻之美境,好比瑶池景观。

木娃二人对这园中的景色甚是赞叹,大有流连忘返之态。

木娃见憨娃赏景如醉如痴,怕他忘了正事,便对憨娃道:“这般景色虽美,但咱也是见怪不怪,也没甚太多的奇异,咱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

憨娃闻听赶紧收回目光,便与木娃赶往假山处去会那女子,不多时已登上山顶,只见山顶有一凉亭,那女子正端坐亭上,见木娃二人来到,欲起身相迎,木娃见她神色,不禁心中一动,暗暗惊异,只见她:

蛾眉颦笑,将言未语;莲步乍动,待行欲移。观良质冰清玉润;赏身姿荷出塘泥。见秀外而慧中;闻清音而才溢。展容颜香培玉琢;待访客情态高逸。哀怨寂寞呈脸颊,梨花一朵含春雨。奇矣哉,身来何方?信矣乎!定有跷蹊!

且说木娃二人来到女子近前,躬身施礼,女子微笑点首,指着亭中长凳让他们坐下。

两个娃娃坐下后,木娃正色对女子道:“敢问姐姐有何事要向俺们询问,尽管吩咐就是。”

那女子转首对两个丫鬟道:“樱子,杏子你们到四周查看查看,先不要上来,在

两个丫鬟应声褪去,亭中只剩下三人对坐。只听那女子叹息一声,遂道:“奴家看二位仙童绝不是凡人,恐是神仙下凡,普救众生来的吧?”

两个娃娃闻后一惊!未想到这女子竟说出如此言语?看来她也恐非寻常女子?

木娃询道:“姐姐何出此言?俺们就是两个送花的花童而已,姐姐错疑了。”

女子摇首道:“休再骗奴家,俺绝不会看走板,你们就是神仙下凡,奴家有一事相求,还望二位仙童相助,不知可应否?”

木娃还要申辩,憨娃却已憋不住,对木娃讥道:“俺说大师兄,你有甚可怕的,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看这位姐姐不是甚么妖精,倒像个好人。这位姐姐,你有何难处尽管道来,俺们定会帮你渡过难关就是!”

木娃见憨娃如此,已经露了底,也不好再装下去,便对女子笑笑,换副表情道:“既然姐姐有难言之隐,不妨说来听听,看俺们兄弟能否帮上忙。”

女子这下舒了口气,轻轻拍拍胸口,稳稳情绪才开口道:“二位仙童既如此,我也就不瞒二位,俺就是刚才这位仙童所说的那个李师师是也!”

此话一出口,木娃没甚反应,憨娃却已惊得跳将起来。

结结巴巴的询道:“这位姐姐休要胡言乱语,以吾所知那李师师早已作古多栽,怎会像你这般年轻,难道你阴阳转世了不成?”

只见这女子并不惊讶,倒是泪滴腮边谈旧事,愁攒眉上诉前因。女子微微一笑应道:“这位仙童所言极是,李师师早已作古,在那阴间飘忽,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奴家把一段奇事道来:

“不知二位仙童是否有所耳闻,托塔天王李静胞弟名唤李绥,曾把持天宫,从阴间调出九位绝世佳人,就是那娥皇、女英、妲己、西施、阿房、虞姬、昭君、玉环、貂蝉,将她们转还阳间,欲做献给玉帝的嫔妃,不想事情败露,被齐天大圣孙悟空与其子桃木娃等重闹天宫,揭了李绥的阴谋,救出九位佳丽,此事过后,不但李绥伏法,酆都九王也难辞其咎,被玉帝重责。酆都城内有一部“龙凤另册”,上面记录的都是阳间从古至今各个朝代的皇后、嫔妃,和绝代佳人,并有特殊的阴间居所,称为“后妃院”,甚是豪华舒适,也不受煎熬,那九位佳丽就居于此院中,俺李师师虽是青楼女子,但得遇徽宗宠爱,十分幸运,过世后来到酆都城,竟颇受礼遇,也被列为皇帝的嫔妃,放在这“后妃院”中。如今这当世皇帝,出生于恭王府邸,属相鼠,传说他的母亲李皇后梦见个大太阳坠落到庭院,便用手承接,从而怀孕有娠,直到他出生当天夜晚,祥光绕室。其继位后,并非传说中的太阳之子,而是淫乱无度,生活靡烂,后宫粉黛无数仍无法满足他的淫欲。

这一日,正赶幽冥府的转轮王到阳间巡视,路过皇宫,见宫门外围着不少人,走近前原来是墙上贴着榜文,榜文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地宇宙,日月星辰分明;山高水长,风雨雷电阴晴;蓝天白云,雾朦雪飘雹倾。难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病。君善天下,呕心劳顿勤政;偶染一疴,久治难愈疾重。千般方配,弗能确诊对症;万种疗法,无奈太医技穷。特拜上苍,仙佛临凡却痛;朝之子民,神医揭榜救生。求贤若渴,不使野有遗萤。能救君王,黎民盛世才兴。疗病康愈,赏金万两官升;龙颜大悦,终生免除罪惩。

榜诏天下!钦此!某年某月某日。

这转轮王见榜文,知是皇上病重,太医无法治愈。便打开生死簿查看,见簿中皇帝寿数未尽,便生救他一命之念,遂摇身一变,化作个走街郎中模样,面白,微须,方巾,长袍,一手持串铃摇动,一手持招牌,上写“路顺堂”,肩背药箱,口中唱着济世歌:

草泽药贤,世代相沿。无论寒冬月,酷暑夏日炎。栉风沐雨顶焦阳,头顶竹笠走乡间。手摇铃,肩扛幡,招揽疾者街巷串。宿寺庙,淡茶饭,一日难有几铜钱。通晓医术,熟知药典,目视其色诊,把脉言善变。驴肩每带药囊行,村镇欢欣夹道喧。真个那疑难病,怪杂症,诊如稚川;几番疼,千般痛,手到舒展。知凶定吉,救死生还。秘方草药煎,针灸拔火罐。招牌有名“路顺堂”,济世悬壶比神仙。

且说这转轮王,变作游方郎中,分开众人来到榜文前,伸手揭下榜文,那守榜文的宫廷卫士见状,忙走上前来,对转轮王上下打量一番,遂询道:“这位先生,你揭了榜文,可知揭了榜文就得给圣上医病,如果医治不好,就有欺君掉头之罪,你可有此医术?”

转轮王呵呵一笑,打趣道:“俗语讲得好,没有金刚钻,休揽瓷器活!本虎撑要没起死活生之妙术,怎敢揭这榜文?”

那卫士闻听,便赔笑说道:“先生既有如此医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先生见谅,请问先生尊姓大名,小的好去禀明大管家公公。”

转轮王一笑应道:“这位军爷,你就说俺就是在世华佗,重生扁鹊是也!”

那卫士闻听大吃一惊,暗道:“这郎中不是发疯,就是有病,这般大话要让皇上听见,岂不震怒,吾看这位恐是在寻死!”但还是客气地对转轮王道:“请先生稍后,小的这就进宫禀报。”说着让其他军兵看着转轮王,自己进宫禀报去矣!

不多时,那卫士回转,笑着对转轮王道:“先生恭喜,俺们的内务大总管听闻先生医术高超大喜,特在宫内召见先生,请先生入宫。”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哪知转轮王闻听,竟把脸一绷,面显怒色!冷笑道:“他个内务总管算个甚么东西,也配招见本虎撑?你去给他传个话,要想本虎撑给圣上医病,就得让圣上传旨所有宫门大开,地铺红毯,两廊奏乐,还要圣上亲自降阶迎候本虎撑,如若不然,本虎撑不能给他医治!”

那卫士闻听,唬得连跌两跟头,爬起身来,对转轮王骂道:“尔这不识死活的走街浪头,竟敢如此辱没圣上皇威,真是罪该万死,来呀!将他绳捆索绑,押进宫去,让总管大人发落!”

话声未落,一群军兵一拥而上要捉拿转轮王,转轮王冷笑一声,将肩上路顺堂招牌拿在掌中,顺势一挥,那群军兵顿时被打得东倒西歪,满地乱滚,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那卫士也唬得颜色更变,正想回宫禀报,却被转轮王一把擒住,踩在脚下口中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这般对待你家虎撑,俺是好心好意来给这昏君医病,不想你们这般奴才如此蛮横,吾看这个皇帝也绝非善类,就让他病入膏肓,到阴曹地府去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正在此时,忽闻身后有人弹嗽一声,随即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先生好手段,请稍稍留步,老朽有话要讲!”

转轮王扭身观瞧,只见身前站立一老者,但见他:

头戴贤冠,腰束横襕。头戴贤冠藤丝编,腰束横襕细布缠。双手执笏貌端庄,身罩紫衫显威严。下着白袜黑皮履,稳如泰山;身后一乘八抬轿,护卫三千。鬓蓬松白发飘搔;须稀朗银丝微颤。昔日榜首得状元,如今宰相掌朝权。

转轮王不识得此人,但看他模样和身后的排场,猜想定是个朝廷大员,便不动声色问道:“这位老先生,你是何人?因何拦住本虎撑的去路?”

那老者微微一笑:“这位异人,老朽乃是圣上治下的当朝宰相,老朽姓赵名汝愚,字子直,老朽虽年岁痴长,但还未老眼昏花,看先生气度不凡,身怀绝技,恐非是一般铃医,定是个世外高人,刚才这些奴才不懂规矩,冒犯先生,还望海涵。既然先生是来给圣上医病,又揭了皇榜,岂有一走了之之理,如今圣上卧床不起,前来迎候先生实为不妥,就由老朽恭迎先生入宫,先生坐俺这八抬大轿,老朽在轿旁相随,至于其它条件,一律照办就是,不知先生能否满意?”

转轮王见这宰相甚是通情达理,也不便太过苛求,便点首认可。赵汝愚便吩咐那卫士,快到宫里让总管太监马上照先生的意思办理,所有宫门大开,地铺红毯,两廊奏乐,并亲自恭请转轮王上轿,不多时,便见宫门大开,宫内钟鼓齐鸣,乐声奏起,从门外望去,果然长长的红毯铺地,直通朝殿。赵汝愚说声起轿,八抬大轿抬起转轮王,前面几十护卫开道,后面三千禁军护持,场面十分壮观,按理这宰相道队不得入宫,但早有人给皇上通报,皇上下旨准许道队入宫,这才有如此热闹场景。

且说这赵汝愚果然言出必行,自己亲身在轿下随行,恭送转轮王入宫,转轮王虽是阴间君王,但也未有过如此风光,心中也是十分受用,不多时大轿已来到圣上的寝宫门前,赵汝愚恭敬的请转轮王下轿,转轮王大模大样的下了大轿,只见有一胖嘟嘟白面老者站在寝宫阶下迎候,见转轮王下了轿,急忙上前迎接,满面堆笑道:“仙师驾到,大内总管叶适迎接来迟,望岂赎罪!”

转轮王也客气地打个招呼,便直奔寝宫而入,众人随在身后,来到寝宫,转轮王定睛观瞧,只见龙塌之上有一人斜倚在床头,仔细观瞧,果然此人满面病容,眼窝深陷,神情萎靡,你看他:

戴一顶黄不黄,棕不棕的直脚幞头,穿一领红不红、蓝不蓝的葛布袍衫。面如那房上瓦,灰不灰、白不白、憔悴之颜;身形似枯败柳,直不直,弯不弯,风摇枝断。双目无神,瘦弱衰残。鸠面鹄形无人相,病骨支离纱帽宽。

转轮王见皇上这般模样,知已是病入膏肓,心中暗道:“幸得遇见本王,否则这皇上性命休矣!但吾闻这皇上十分昏庸,且贪淫好色,本不应救他,但俗语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主,好歹有他在,尚可立国,不至天下大乱,但愿日后能有明主诞生,替代他!”想至此正要坐下诊脉,忽见那总管叶适面色有异,同时那皇上也有不悦之色,转轮王顿时明白,这是挑吾的理了,恐是认为吾一个游方郎中见了圣上怎不叩拜施礼?在这凡尘此是对君王的大不敬!不禁心中顿起愤意!正欲转身离去。

忽见赵汝愚上前一步,对皇上言道:“圣上,这位先生,乃是世外高人,恐有神仙之体,圣上不得怠慢,只有圣上虔诚求助先生治病,才可转危为安,龙体康健!”

那皇帝也不是个傻帝王,闻宰相如此说,知这个郎中绝非等闲之辈,恐有神仙之体,便急忙摇晃着起身,对转轮王深施一礼,口中言道:“先生前来给本皇医病,俺病体在身未能远迎,还请先生恕罪,本皇这厢礼过去了!”

转轮王见状,也还礼道:“在下岂敢,圣上不必多礼,还是先诊病要紧。”说着让总管叶适扶着皇帝坐下,这才给他把脉,观颜色,看舌苔,又与他对视双眸片刻,掐指一算,即对他病症了然于胸。开口说道:“陛下所患之疾,乃是由情所致,如果本虎撑判的不错,在陛下这皇宫之中,是否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

众人闻听无不惊骇,众人皆知,在这皇宫的一处偏殿,确是挂着一副美女图,原是宋徽宗赵佶宠爱的青楼歌妓李师师的画像,也就是奴家的画像。说到这里,奴家还要把奴家的所经所历一吐为快:

却说那徽宗赵佶一生本性轻浮,除了喜好花木竹石、鸟兽虫鱼、钏鼎书画、神仙道教外,还嗜女色如命,终日沉湎其中,放浪形骸,不能自拔。徽宗的后宫中妃嫔如云,数量惊人,有三千粉黛,八百烟娇。但是与这些妃子日夜缠绵,朝夕相拥,再美味的佳肴吃多了也会腻烦,再绮丽的景致看熟了也不再新奇,故而突发奇想,想到民间猎奇。当时奴家在京都亦很有名气,徽宗对奴家也早有耳闻,一日便穿了文人的衣服,乘着小轿找到奴家处,自称殿试秀才赵乙,要求见李师师,终于目睹了奴家的容颜:当时师师正在青春年少,确是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徽宗听了师师执板唱词,看过师师和乐曼舞,几杯美酒下肚,便已神魂颠倒,便拥了奴家同入罗帏。这一夜枕席缱绻,比那妃嫔当夕时,情致加倍,师师温婉灵秀之气确让徽宗如在梦中,可惜情长宵短,转瞬天明,徽宗没奈何,只好披衣起床,与师师预约后期,依依不舍而别。至此徽宗对奴家宠爱有加,念念不忘,并修了“潜道”直通师师居所,故而经常幽会。但徽宗虽喜爱师师,但却未将师师接入宫中,因他是皇帝,前有满朝文武,后有六宫妃嫔,上有七庙列宗,下有皇子王孙,他不敢违抗宫廷的深规戒律,便是有心也无力。奴家一个歌妓竟能得皇上的垂爱,当真也是古今罕有之事矣!。 摄于朝野及后宫之压,徽宗便很少再能与师师幽会,但又常思念师师,故而便让人画了一幅师师的画像在宫中,时常睹画思人。

师师在青楼,也不敢招待外客,有权势的王公贵族因徽宗之尊严,只能回避三舍,故而师师的青楼门前已是冷落车马稀,慢慢淡出世外。再后来金人入侵,徽、钦二帝被掠至北国,师师逃出了京都。金国的国王命令将军达赖:“闻东京城里有家青楼妓馆,里面有个美艳的歌妓名李师师,听闻是个被赵佶那厮宠爱的女子,本王久闻她的芳名,且把她寻来,带回金国让本王一饱眼福,当重重有赏。”于是待金国大军攻下东京城,便到处搜查奴家的下落,当时着名的国贼张邦昌对东京城十分熟悉,也知道奴家喜欢活动的地方,便带着金兵,很快就将奴家抓到,并将奴家带回了军营。但师师虽是风尘女子,青楼歌妓,却怎能做出叛君卖国的勾当?故而师师见到了张邦昌,便大骂:“告以贱妓,蒙皇帝眷,宁一死无他志。若辈高爵厚禄,朝廷何负于汝,乃事事为斩灭宗室社计?真乃国贼也!” 师师不愿伺候金主,趁人不备,拔下头上金簪自刺喉咙,却不死,又折断金簪吞下,死的安然!

再说那转轮王说出画像一事,众皆吃惊,赵汝愚近前一揖道:“敢问先生,不知圣上患的是甚病疾,可有良方诊治?”

转轮王神秘的一笑,要问你家圣上之疾,乃是相思病也,只因他看了那幅画像,便被画中女子所迷,陷入单相思,不能自拔,但这女子乃是前徽宗帝的宠爱,如今早已入了幽冥界,但皇上却独对她痴情,故而茶不思饭不想,身体渐渐虚弱,求爱不得,伤了自家真心,忧虑相思成疾,故成此症。这凡间要算相思最为痛苦,轻者萎靡不振,重者身体摧残,甚至英年殒命。正是:

相思乃是病;非重也非轻;

自古无方治,从来难断情。

医治相思病,心病还需心药治,要医此症,可有三法,但需病者以一法为主,其他辅之。此三法为:服用解郁安神丸,但需长期服用,再辅以解相思之心术疗法。其二法为:直接相见解相思,此法是最好能见对方一面,以解心中诉求,但此法有可能加重病情,更需要有心术疗法相配合。这其三法是:疗心术,可用催眠之法渐渐淡化病者的相思情,以达治愈,但此种方法难料时日,可能得过很长时间才能奏效。选用哪种疗法须患者本人认可方能如愿。”

赵汝愚追问道:“但不知先生认为那种疗法更好?”

转轮王笑而不答,却对众人挥挥手,意思是让众人退出,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行事,还是赵汝愚明白其中奥秘,便让众人退出,他也随着退出寝宫。

此时,只剩下皇帝与转轮王,二人进行了密谈,不多时转轮王唤众人进殿。

赵汝愚来在近前,对转轮王一揖,遂道:“不知先生可有了治疗良方?”

转轮王神秘一笑:“你家圣上已然选了一种疗法,但不可明示天下,本虎撑会按法医治,定可让皇上康复就是。吾这里先给皇上开个药方,可让太医抓方煎药,给皇上服用,到时本虎撑自有妙法让你家圣上康复如初。”

说着要来纸笔,挥毫写下一张药方,递与赵汝愚,赵宰相急忙招来太医,那太医观看药方,不禁皱皱眉头,又把药方递还给赵汝愚,口中言道:“宰相大人,这个药方本太医无法抓药,这些药品甚是平常,本人也曾开具,只不过是医治极度神志衰弱、面色苍白、发寒、发热、虚弱等症,对圣上并无特效,还请这位先生指教。”

赵汝愚接过药方,仔细观瞧,只见上面写着:

志 远 2钱 龙骨2两 牡蛎2两 芡实1两 山药1两 山廋肉4钱

破故纸 4钱 泽泻4钱 草薢4钱 石韦2钱 枣仁4钱 茯 神 3钱

这赵汝愚也略通医道,从此方来看确是个普普通通的药方,并无甚特别之处,不禁也心存疑问?

转轮王见此,微微一笑解释道:“诸位是否认为这个药方太过一般,难以治疗你家主公之病?其实你等不必多虑,这个药方还少一味药引,待药引一到,必将药到病除,你们只管先去配药,本虎撑这就去寻找药引,多则三日,少则两日,本虎撑必回,到时再会。”说着转身形往外便行。

赵汝愚赶忙上前拦住,躬身一礼道:“先生留步,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当真是六爻熟谙,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晓鬼神情。果然能将未来事,过去事,观如月镜;几家兴,几家败,鉴若神明。知凶定吉,断死言生。为表对先生之敬意,圣上已下旨,在光明殿设圣宴,款待先生,以表谢意,望先生能多留几个时辰如何?”

转轮王闻听摇摇头,谢绝道:“圣上美意,本虎撑心领,但救人如救火,不赶紧寻的药引,恐你家主公病情恶化,再难医治!告退告退!”说着身形一晃,不见踪影。

众人皆惊,知是遇到了仙神,便都跪倒冲天扣首,以表尊敬之意!

且说这转轮王回到酆都城,便与其他阎王商议道:“本王此次巡视凡间,得遇当朝皇帝患了相思症,命在旦夕,但吾查了生死簿,他还有十多年的寿命,故而还得救他一命,但要救皇帝,特需一药引,这药引就是已在“后妃院”注册的原宋徽宗宠幸的青楼歌妓李师师,只有将她延寿返还尘世,方能救那皇帝一命,不知众位王家可同意否?”

秦广王道:“你既已盘算妥当,就按计行事,吾等没甚计较,但不知要给那李师师多少延寿?以本王所知,那当朝皇帝并非明君,甚是贪图美色,这李师师虽是青楼女子,但却与其他的风尘女子不同,此女十分高傲,且十分明大理,就看她宁死不受金虏之辱之气概,便很受世人尊敬,以本王之想,她恐不会同意做皇帝的宠妃,不知王家可想过此事?”

转轮王笑道:“王兄所言极是,吾已打算妥当,只给这李师师十三日延寿,因那皇帝也只还有十三年的寿期,酆都城一日世上已一年。在这十三年中,李师师可自我做主,愿意做妃子亦可,不愿做可仍做她的歌妓,只要定期与皇帝见上一面,治好他的病即可,不知这般安排,王兄认为如何?”

秦广王闻听连连点首,表示赞同。这样转轮王便将奴家在生死簿上除名,又延寿十三载,还阳尘世。但奴家并不愿再做妃子,故而仍操旧业做个青楼歌妓,但师师已发誓,只卖技,不卖身,俺只是定期与那皇帝见上一面,协助转轮王医治他的病症,转轮王知吾这药引不能常用,故而把吾安排在这里,远离京城,过个两三月那皇帝便悄悄离京,到奴家这“温柔乡”楼一会,他在附近有一行宫,住上几日,每日与奴家见上一面,也只是谈诗论画,抚琴饮酒,这期间转轮王会来给他用药治病,他的病症也确是日渐转机,慢慢康复之中。”

说到这里,李师师冲四外观察,见无异常,这才叹口气对木娃二人道:“不想世上本无事,祸却从天降。那皇帝的病已痊愈,转轮王也久不再见奴家,只等十三载期限一到,才会接奴家返回酆都城,可谁知正在此时,这衡山被一群花精所占据,这些妖精吸干了雁城中男人的精髓,还占据了城中所有的青楼妓馆,她们在这些场所中变成美颜的妓女,对来此的游客大家残害,吾这居所之中,也被花精占据,她们并未害奴家,只是看在奴家可以招揽客人,供她们吸髓养精,以便能有成精化魔的道行,奴家本想一走了之,但被她们看的死死,并威胁奴家,如果不从不但治奴家于死地,还会将这院中所有人等斩尽杀绝,奴家无奈只得违心的顺从至今。”

憨娃闻听,跳将起来,对李师师道:“姐姐为何如此委曲求全,今日铲除这些花精的人来了,姐姐休再害怕,有憨娃在此,定让这些妖孽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憨娃慷慨激昂的神情。李师师微微一笑:“看来奴家并未看走眼,见二位仙童第一面,奴家就认定你们绝非凡间孩童,定是神仙下凡,来拯救此地黎民百姓的。二位仙童可否报个名号?”

此时木娃经细细端详,已然认准此女确非妖精,便正色应道:“师师姐姐,吾等二人乃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俺是桃木娃,法号慧空;这位是俺的兄弟,懒憨娃,法号慧能;吾还有两个师弟,一个是摩罗娃,法号慧静;另一个是修善娃,法号慧缘。俺们遵佛旨,来在尘世传播因果真经,同时也肩担铲妖除魔之重任,既然这里有妖精害世,吾等就定会铲除她们。”

李师师闻听大喜,随兴奋道:“原来仙童就是那再闹天宫的孙大圣之子桃木娃,真是老天有眼,雁城有救矣!”说着站起身对木娃飘飘万福,唬得木娃赶忙还礼。

但这李师师却又面呈苦涩对木娃道:“说归说,做归做,这些花间妖精却不好对付,她们有特殊的本领,恐你们未必是她们的对手,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才是!说不准咱们的谈话已被她们知晓,你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木娃正要安慰李师师几句,忽闻假山下一阵大乱,并夹杂着打斗的声响,木娃一愣,对憨娃道:“不好!姐姐快些回房,休在此地逗留,以免连累姐姐!”说着二人飞身纵下假山。这才是:

青楼巧遇名媛容,千番惊险面前撗。

花妖一时掀淫浪,搅乱衡山之雁城。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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