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开缄忽得惊人句 满纸云烟翰墨香（2/2）
桑榆发觉区明神色紧张，对南云说道：“让巧艳在门口看好，不要让外人进来。”
区明开始说：“我祖父除了是书法大师，多年的习字让祖父深知要想写好字，就要了解笔墨纸砚，笔墨纸砚就是书法的四个朋友，这四个朋友有一个不了解它的脾气秉性，就写不好字，所以祖父从中年开始就学习笔墨纸砚的生产过程，每年都会到徽州呆上几个月，祖父还会自己制笔、制墨，对它们的每一道工序都很熟知。家里的孩子只要到了十二三岁就会陪同祖父外出，到笔墨纸砚的产地住上一段时间，让家里的孩子也知道一二。我满了十二岁以后，祖父带我到了徽州，祖父带我在墨坊呆了四个月，每天都和墨工在一起，刚开始笨手笨脚的，一个月下来也知道些门道，炼烟、和料、制作、晾干、描金这些程序都是清楚的。”
桑榆打断区明的话说道：“区明，我知道你肯定是高手，对于制墨肯定有研究。你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到底要说什么？”
区明低声问道：“小的刚才看到王妃有舔墨的习惯。”
桑榆有些尴尬，南云严厉说道：“区明你想的太多了，王妃的事情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区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说道：“小的不是说舔墨，而是说墨里是要掺入麝香的，若是舔墨有可能会中毒的。 ”
听了区明的话，桑榆放下手中的笔，南云马上放下自己手中的墨，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桑榆的语气有些疑惑 说道：“制墨是需要添加麝香？”
区明接着说：“《天工开物》记载，烧松烟的竹棚尾部的一二节结成的是清烟，是制作优质墨的原料；中部各节为混烟，用做普通墨的原料；最前端一二节的烟子，卖给做印刷的，其余的供漆工、粉刷工做黑色颜料使用。在制墨的过程中是要加入中药的，徽墨有漆烟、油烟、全烟、松烟、净烟、咸胶很多分类。高级漆烟墨，是用桐油烟、麝香、冰片、金箔、珍珠粉等几十种名贵材料制成的。加入中药的墨，墨色能分出浓淡层次、似漆有光、研磨无声，落纸渗透性强，能防止虫蛀。至于每味中药的作用我并不清楚，只知道麝香是一种优质的定香剂，珍珠粉应该是提升质感的，使墨色更有层次和光泽以及更加细腻。”
桑榆说道：“在魏医官的药房，我也是见识过麝香，麝香的味道我是可以闻出来的，这块墨的香味不同，我还特地问过张玉，张玉说是药墨，里面有中药，在乌峰城我是没有用过药墨的，所以并不知道真正药墨的味道。”
区明把墨块放到面前，反复看，嗅嗅，说道：“这份墨里的麝香的分量要多一些，但是并没有错，之前在徽州就有人喜欢墨里的香气浓一些，所以会定制麝香成分多的墨，做这种墨的外皮一面为月宫桂花树下玉兔捣药图，内加药材麝香，是一种高级定制的墨品，并不是毒墨，就是一种药墨，也叫做麝香墨。”
南云听到这些有些着急说道：“王府的墨都是怎样来的？”
区明说道：“咱们王府的墨分成三种，一种是宫里定额分来的，王爷都是自己留着，用于写奏折，王府平时用的墨分成高级和普通的两种，王妃、还有两位侧妃都是用定制的高级墨，纯侧妃和月侧妃不善于书画，所以院里都很少用墨，账房的先生和管家张玉用的是普通的墨。”
桑榆问道：“纯侧妃、月侧妃和王爷有舔墨的习惯吗？”
区明说道：“王爷没有舔墨的习惯，纯侧妃之前管家记账都是丹雪来做，纯侧妃很少写字，丹雪是不舔墨的，月侧妃不喜欢笔墨更谈不上舔墨的习惯了。”
桑榆看看桌上的墨说道：“看来这墨是专门给我用的，如果不舔墨只是用墨写字，会受到麝香的影响吗？”
区明说道：“这个小的的确不知道，既然知道此墨的麝香用量过度，还是不要碰了。”听了区明的话南云马上收起手中的墨，桑榆说道：“区明，你去找王翰，让王翰查查现在王府的高级定制墨是从哪定制的？你到外面买一些和这些墨样子相近的墨，品质要好些，把我屋里的墨替换掉。”然后对南云说：“王府里看似平静，实际上是暗藏杀机，今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把魏医官请来，给我看看脉，让魏医官看看这些墨。”
魏医官把墨研好，放在自己的鼻子前细细地闻着，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凝重。魏医官跪在桑榆跟前，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臣下不知道药墨的事情，这墨中的确闻道麝香的味道。”
南云的手紧紧地握着桑榆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王妃时常在这里写字，每次都是我研墨，我们会中毒吗？”
魏医官木讷地说道：“王妃应该是中了麝香的毒，南云也有中毒，不过王妃来王府的时间并不长，中毒不深，臣下马上写方子，一定会把这些毒驱赶出去。”
桑榆听到魏医官的话，险些哭出声音来，声音有些颤抖说道：“这毒真的能驱走？难怪我来到王府快一年一点怀孕的迹象也没有，还有南云也没有怀孕，我们都中了这墨毒，是我连累南云也不能怀孕，这手段真是狠毒。”桑榆紧紧地握着南云的手。
桑榆说道：“我在乌峰城有舔笔毛病的事情，在曾王府知道的人也不多，看来我的对手真是下工夫。人家知道你的毛病，自然要下手段，还是自己要改过来。以后我若是在舔笔南云你就打我，想想那时贤妃娘娘的管教还是对的，若是贤妃管教再再狠些，也许就不会让别人算计了。“
夜深了，桑榆很累，但是思绪万千，辗转反侧，睡不着，站在窗前，窗外一切都静静的，叶子那被夏风抚摸着发出的沙沙声若有若无。月亮旁边的云彩，好似仙女的衣衫，在微风中轻轻飘荡。那月亮是那么圆，那么亮，简直就像一个明晃晃的大圆盘。一切是那么美，只是桑榆无心欣赏，桑榆不知道还有多少只手在黑暗中伸向自己，要把自己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