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伤人嫌疑（2/2）

夜幕初降，孟得鹿配好了“珍珠伏敏霜”，拎上药匣逆着盈门的客流娴雅从容地登上了尹忠派来的马车，她暗暗给驾车的小官宦塞了半吊钱，让他尽量放慢车速——

她要让平康坊里所有好事的眼睛都真真切切地看仔细了，她孟得鹿，一名风尘女子，如今大大方方地登上了皇家马车！

尹忠每次出宫采买都会下榻在修政坊内最豪华的客栈中的天字号房间，听到小宦官通报，他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孟得鹿梨花带雨，楚楚可人的脸庞。

尹忠急忙询问缘由，孟得鹿顾左右而言他地闪避了几句，到底还是撑不住又落下泪来。

“尹内侍，您有所不知，小女子自小命就不好，在风尘中苦熬了多年，经受的苦楚一言难尽，眼下，好容易崭露头角，刚在蕉芸轩里吃上口饱饭，却有一位年老的客人非要替小女子赎身，逼小女子嫁给做第三房妾室，小女子越想越怕，这才忍不住伤心……”

尹忠漫不经心地听着，见他不为所动，孟得鹿又从腰间掏出一张巴掌大的油纸放在桌上，尹忠眼尖看到油纸左下角印着一只七足蝎子，正是鬼市柜坊的券契标志！

如今，长安与万国频繁通商，为方便远来长安的生意人不必携带大量的铜钱，坊间便出现了一种名为“柜坊”的商铺，专门代替客商保管金银或贵重货品，向客商开具“券契”作为凭证，并向客商抽取利息租金。

鬼市内的柜坊虽然比坊市上的柜坊收取的利息更高，却胜在守口如瓶，只看券契不认人，当场销账不留证据，而且朝廷也轻易不敢进入鬼市查账，所以整个长安城内不得光的钱财十之八九都存在鬼市。

见尹忠神色稍缓，孟得鹿忙接着期期艾艾地抽泣。

“小女子如今有天大的机缘能为宫中太妃尽孝，真是三生有幸，小女子前程事小，但误了为太妃尽孝可是天大的罪过！小女子在鬼市上存了点体己钱，倘若尹内侍能常关照一下小女子，把太妃的需要告诉小女子，小女子自当尽心竭力为太妃预备，小女子得了好处，自然少不了给内侍的一份‘心意’。”

尹忠这才假装红了眼圈，袖子一扫，把孟得鹿孝敬的券契收进袖口，拍着胸脯应承起来。“真是荒唐！老夫少妻，这怎么能般配呢？明日咱家便去告诉漫香，你这样的人才对宫中有大用处，绝不可放你离开！”

得到了尹忠的承诺，孟得鹿心下暗喜，知道自己日后行走江湖多了一座强大的靠山，父亲也不敢强逼自己回家，便放心告辞。

次日清晨，白镜又带队前来，将孟得鹿带走问话。

尹忠向来贪杯好酒，此次出宫，早有想巴结的人暗中向他进献了几坛御用贡酒郢州春酒，今日清晨，随从小宦官唤尹忠起床，久叩房门无人应答，众人只好破门而入，才发现尹忠早已栽倒在桌边，整个脑袋泡在酒坛之中，不省人事！

众人急忙召来郎中诊治，尹忠在抢救之下终于苏醒过来，却变得痴呆如同三岁孩童，凡事一问三不知……

经店小二指证，尹忠昨夜见到的最后一人便是孟得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