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共赴清水荡清风（2）（2/2）

明年的四月，很可能就是她的死期了。

其实归生晏不爱说丧气话，昙昼只是喜欢实话实说。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她的天魂可能找不回来了，毕竟从她小时候开始，无极诸人就已经花费了千百万种方法替她寻找天魂。可是到底是一无所获。从一开始的找寻天魂到后面的寻找养魂、造魂的法子，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了。

可她情况特殊，一切的养魂造魂的法子对她来说效果都微乎其微。

只是她不想放弃。她曾经梦到过自己死在别人的剑下，死在别人的口诛笔伐之下，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的一天会是这样平平淡淡。她应该活得轰轰烈烈，死得轰轰烈烈。

至少今生的她活得尚且不算热烈。她想热烈一回。

摇摆不定的篝火勾勒了婆娑树影，蔓延不断的广袤原野之上出现一道细小的刀痕，那是黎明到来前的曙光。万物在日光下苏醒，草叶打着卷儿。几人一路未停终于是在晌午之前赶到了落花镇。

落花镇是个热闹的水乡，烟雨朦胧，尤其盛夏时节时常落下黄梅雨来。距离午时还有半刻钟，几人立在镇子口半晌，风滚草飘摇而过，易环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指了指面前破败的小镇，一个字没吐出来。

倒是有心直口快的弟子直接道：“师姐，你不是说这里繁华的吗？可为什么我看着只有一片废墟？”

昙昼：“……”鬼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这次青云峰出来历练的弟子路线不同，只有他们一队经过落花镇。落花镇算是无极庇护下的老镇了，山清水秀，河壮山阔，所以她自认为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没有多做功课，可现在一看——好家伙，整个镇子都成了一片废墟，腥臭的霉味从每一寸土地散发出来。

昙昼看见镇子里有一个老伯在收拾东西，连忙上去询问。这才知道前不久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乱，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战之后就是一场洪水冲了龙王庙，至今为止伤亡人数都还没有清点出来。这件事本该昨日就有无极的人下来处理的了，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见到人来。

顿了顿，老伯看向昙昼，又看了眼她身后一众穿着弟子服的少年们，怀疑道：“几位小友是无极的仙人？”

那为什么打头的这人穿着明艳，与诸人格格不入呢？

昙昼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不喜欢穿无极弟子服就差点被逐出族谱了，当即有些噎住道：“是。我乃无极第九十九代弟子，昙昼。这次就是下来处理落花镇的事情的。”

“哎呦。落花镇的事情可不算紧急，那伙儿强盗一面往西去了。估计清水镇此刻也遭难了。”老伯忽然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几位仙长可一定要帮帮我们除掉那伙恶贼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就死在他们的刀下啊！”

他双膝一软作势要跪，昙昼连忙伸手扶住他，“您先起来。若是这件事属实我们自然会替您主持公道您且放心。您方才说他们往何处去了？”

“清水镇。”老伯抹了把泪道，“他们去了清水镇。”

“好。”昙昼说罢，忽然右手食指和中指作圈放入口中吹响，一只仙鹤腾云驾雾而来，昙昼右手往它脊背上一搭，利落翻身上鹤，她朝几个无极弟子道，“你们先留在此处帮忙，我去前面探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