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凉凉的故事（2/2）
凉凉爸听了一愣，没吭声。
“可怜你的妻子不仅要打工养家，还要卖血养你。”朱槿继续说，“为了把血卖得贵一点，你妻子去了私人不正规的采血站。那儿的针头反复使用，带着病毒，所以她才染上了艾滋病！”
凉凉妈听着朱槿为她证明清白的一番话，已经泣不成声。
“你还要找她算账，这完全是你造成了今天这种结果！”朱槿的话像鼓槌一样重重地打在那个无能的丈夫心上。他听进去了，懊悔地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
“哎呀，凉凉爸，你这是干什么呀！”凉凉妈的心又软了。
朱槿冷冷地看着他们，对凉凉妈说：“你呀，你也是糊涂。我知道，你不愿意放弃给孩子治疗，可是你自己也得病，总觉得在丈夫面前没了底气。你们的治疗已经一拖再拖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绝对不放弃治疗，如果可以用生命做交换，那就用我的命换给凉凉吧！”凉凉妈急忙说。
凉凉的爸爸不说话。
“凉凉爸，这样吧，你尽力负担一部分费用，然后我帮你们去向医院申请减免一部分，再发动病人们捐献一部分，这样加起来应该差不多了！”朱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谢谢护士长，您的大恩大德我怎么报答呀？”凉凉妈听了，又哭了起来。
朱槿看着凉凉可爱的面庞，心里就像针扎一样地疼。孩子是无辜的，他甚至不知道医院是个危险的地方。小小年纪，不是到公园和游乐园去玩，以后却要成天困在医院里，和妈妈一起做抗病毒治疗。
他的身世本来就非常令人同情，他爸爸还在犹豫救不救他，实在太可怜了。
“爸——爸——”小凉凉突然对着他爸爸开口叫了一声。
“他会说话了？他刚才叫爸爸了唉！”凉凉妈喜出望外。
凉凉爸坚硬的心肠终于软了下来，不过，他转过头去，不敢看儿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我同意了，给孩子治病吧。钱，我会尽力去凑。”凉凉爸说完，转身离去。
凉凉家的风波暂时平息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朱槿把凉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她回家翻箱倒柜，找出自己女儿小时候的童话书和玩具，送给凉凉玩。
别的护士都戴着口罩进病房，朱槿见了凉凉反而摘下口罩，她怕只露出两只眼睛会让孩子害怕。口罩会遮住笑脸，对孩子不够亲切。而且，她每次见到凉凉，不仅要对他微笑，还要抱抱凉凉。
护士们看见护士长对凉凉格外呵护，慢慢地也跟着她学。
朱槿就组织了一支特殊的护儿小分队，排成班，谁有空就陪凉凉玩。
朱槿还想出一个好玩的游戏，就是在墙上投手影，鸡鸭猫狗，老虎狮子等等动物造型她有空就对着墙做。凉凉最爱看朱阿姨的手偶投影了。朱槿一边演还一边模仿动物的叫声，惟妙惟肖的表演常常逗得凉凉咯咯笑个不停。
一看凉凉被逗乐了，朱槿自己也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不得了。有时候，她情不自禁地就抱起凉凉转，还有一次狠狠地亲他的小脸蛋。
副护士长张雯看在眼里，却急在心上。
“护士长，你抱抱也就算了，干嘛要亲他呀？他再可爱也是个小病人啊。”张雯悄悄地提醒朱槿。
“你也是艾滋病科的老人了，你也‘恐艾’？”朱槿不满地说。
“我这是关心护士长的安全嘛！我说错了吗？”张雯委屈地说。
“我们对患者的态度直接影响他们的心理状态呀，难道你不懂得这个道理？我们做护士的，要主动消除和病人的隔阂，他们才会真心地配合治疗。”朱槿说。
“我都懂，护士长。以后我会好好地照顾凉凉的。”张雯说。
“来，让这位阿姨抱着凉凉玩吧。”朱槿笑着说。张雯尴尬地一笑，手却不伸出来。
“刚才还好好地表态，你呀，把实际行动拿出来。你给其他护士做个榜样！”朱槿直视张雯，张雯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张雯心想，护士长真是明察秋毫，任何虚情假意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阿姨—阿—姨—”凉凉眨巴着大眼睛，又说出一句话，他还冲着张雯笑。
“呵呵，我们的凉凉真乖！”朱槿亲亲凉凉。
张雯的心瞬间被凉凉萌化了，她忙不迭地从朱槿手中抱过凉凉，也亲亲他的脸蛋。其他护士也走过来，围在凉凉身边，有的拍着手给凉凉唱起了儿歌。
凉凉的妈妈从水房打水回来，一看到这情景，又感动地抹起了眼泪。
就这样，凉凉成了艾滋病科里最宝贝的病人。朱槿知道凉凉妈为了母子俩治病，积蓄已经差不多花光了，可他爸爸的钱还没有跟上。
朱槿回家做了一个捐款箱。她把凉凉的照片贴在捐款箱的外侧。
第二天一早，朱槿把捐款箱带着来上班。
“请你奉献爱心，给可爱的小凉凉捐点款吧。”朱槿抱着箱子，逢人便说。
第四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积极捐款，病人们也纷纷解囊相助。那次，田田是第一次住院，她也和其他人一样捐了款。
你五十，他一百，捐款箱慢慢地塞满了。凉凉妈抱着满满的捐钱箱，又一次感动得落泪。一开始，她不好意思收，因为她知道医院的人都不容易。医生护士工作很辛苦，还常常遭到别人的误会和疏远。病人们就更加不容易了，治疗费用对谁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你一定要收下这些钱，凉凉妈，你记住，天下艾滋病人都是一家人。”田田当时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深受感动。
正在这时，凉凉爸总算凑到了一笔钱赶到医院交上，加上捐款的钱，治疗的费用一下子就解决了大半。
朱槿当着大家的面，把捐款交到凉凉妈手里。凉凉妈抱着孩子，转着圈不停地给好心人鞠躬道谢。
以后，朱槿还利用休息天，上商场买了奶粉、童装、玩具。她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病房时，小凉凉开心得又蹦又跳，抱住朱槿的腿不肯松手。
“朱阿姨——好——。”凉凉稚嫩清脆的童声仿佛还在朱槿的耳边。
朱槿给肖菲说完凉凉的故事，刚才的情绪稍微缓和过来。理智告诉她，作为医护人员，职业要求她控制情绪，理性对待生死。任何一点情绪上的摇摆都对工作不利。
“可惜我还是病人，不能帮护士长分担点什么。”肖菲遗憾地说。
“我真的挺喜欢凉凉的，可惜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田田说。
“唉，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以后有机会，要把病人也组织起来干点什么。”朱槿说。
“干什么呢？”田田问。
“我还没有想好。我再考虑考虑。”朱槿说。
这时，瘦猴走进来了，手里拿着水壶。
“护士长，刚才我经过护士台，她们让我喊您听电话！”
“啊呀，几点了？天哪，晚了！”朱槿小跑着出去。
肖菲不解地看看田田。
田田说：“不会是她忘了接女儿了吧？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护士长一工作起来，就把家里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是就是。田田姐，唱首歌呗！”瘦猴不识时务地说。
“还有心情唱歌？”肖菲不满地看向瘦猴。
“不是有首《凉凉》的歌吗，也是纪念凉凉吧。”瘦猴说。
“这是一回事吗，你缺心眼啊！”这回轮到肖菲怒目圆睁了。
田田举起手佯装要打瘦猴，手还没落下，瘦猴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