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肖菲感叹世事无常（2/2）
“我去吧。”
肖菲看到了朱槿从走廊上快步走来了。刚想和她打招呼，朱槿已经跑到张雯身边去了，两个人快速地交流了一下。一眨眼功夫，两个人就穿戴好防护服，拿上急救器材飞步跑走了。
肖菲刚才想说，护士长，我还有事情要说。可是朱槿和张雯没有时间听。
肖菲心里就更加忐忑不安了，她想，要是方护士的那位大壮临时有事不来就好了。下次再来，护士长就在了，或者她去把小琴叫来。田田不能叫她来，她脾气很急，到时候一言不合就发飙，事情可就难以挽回了。
“肖菲，你在这儿呢！”
肖菲又看见了冯秦和小唐两个人朝她走来。心想，今天不想看见她们，怎么就躲不开了？
肖菲只能硬着头皮朝她们俩点点头，说，我在找护士长呢。
冯秦说，护士长她们急救去了。你就不要等了。还是我们来陪你吧。
“不用，真的不用！”肖菲心想，凭着冯秦那张不饶人的嘴，肖菲万一说出很不老练的话，或者和大壮谈话失败，全过程就被她看到了。到时候冯秦又要笑话她了。
“我要和文轩打个电话。”肖菲故意躲开一下。
可是冯秦和小唐还站在旁边不走，就那样看着她拿起电话。肖菲想，演戏要演全套，那就真的打电话好了，看她们还走不走。
电话拨通了，传来文轩的声音。这次，他电话里没有那么嘈杂了，好像是一个安静的大厅里一样。
“喂，肖菲，你谈完了？怎么样？”文轩说话还轻言轻语的，似乎不能大声喧哗。
“你说什么呢，人还没到呢。”肖菲也轻声地说，“你在哪里啊？”
“我在大厅里等着办事，前面还有二十个号才轮到我。”文轩说。
“你也和我一样在等啊。等待最急人。”肖菲轻轻地抱怨说。她看了一眼，冯秦和小唐还站着原地不动，肖菲叹了口气说，“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你说什么？”文轩听不懂。
“肖菲！你电话打好了没有？”冯秦在那边叫起来了。
肖菲匆匆对文轩说，“不说了，等会儿再说。”
她挂了电话，朝冯秦走了过去。她一看，小唐不见了。冯秦仿佛知道肖菲的心思一样，用手一指，肖菲看到小唐和一个男人在说话。
“我要找你们护士长。”那男人说。
“护士长急救去了，她让我们几个负责接待你。”小唐说。
“你们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们！”
冯秦一把拉过肖菲，朝那个男人说，我们是红丝带志愿者，红丝带知道吗？
肖菲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方护士的家属大壮。她赶紧说，是大壮哥吗？我叫肖菲，护士长今天就是让我来接待您的。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吗？
大壮朝肖菲看了一眼，说，怎么又出来一个？你们这些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呀？我和你们谈什么呀？护士长不在，方佳在哪儿！我来了，她躲起来干什么！她还要不要这个家了?不回家是想和我开始分居了吗？
“大哥，别生气。”小唐笑着说。
“生气？都快升天了。”大壮气呼呼地说，“护士长不在，那我就走了。“
“别走啊，大哥，来都来了，休息一下再走吧。”
小唐一边和大壮套着近乎，一边朝冯秦和肖菲招招手。冯秦和肖菲就走到大壮的近旁。
大壮朝小唐看了一眼，小唐的中性打扮让大壮误以为她是男性。他说，好，就冲着这位兄弟，那就聊聊吧。护士长不在就不在吧，可能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为了方佳不回家的事情，我没少在电话里发过火。她不想见我也在情理之中。
肖菲连忙解释说，大壮哥，我们护士长还真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她真的是忙，她出去急救了。不相信，你去问值班护士。我亲眼看到她和张雯副护士长出去了。
朱槿护士长和张雯此时正在出诊接艾滋病人，司机是小兰师傅。
艾滋病科接到120转过来的电话，友好大道有一名女性艾滋病患者在家打了急救电话。小兰驾车赶到病人所住的小区后，朱槿和张雯，还有两个担架工冲到患者住的6楼。
朱槿和张雯轮流敲门，过了很长时间门，门才打开。出来的是一个男人。
朱槿问患者在哪里，那个男人说这儿没有病人打120。张雯说，打急救电话的是一个女患者，能不能让她们进去看一下。那个男人还要阻拦，说有病可以在家治，不用上医院。
朱槿见说不通，就带着张雯、担架工下了楼。
刚到楼下，朱槿的手机上又接到护士站打来的电话，说，还是这个女患者，她躲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浑身已经抽搐了，是她丈夫不让她去医院。
朱槿一听，赶紧说，再跑一趟，一定要把病人接下来。这时候，一个担架工的腿部突然抽筋了，他疼得直摸小腿，然后不停地走来走去。小兰师傅一看，用手语表示，他代替这个担架工上去。
朱槿点点头，几个人又重新爬上6楼。
再次敲开门后，朱槿对患者丈夫不客气了，说，今天必须把病人接走，如果不让接，就给110打电话。患者家属一晃神，小兰师傅一下推开了门，患者家属一个趔趄退向后边，朱槿和张雯就冲到了阳台上去。
女患者躺在阳台上，已经抽成一团。朱槿让女患者平躺，解开她的衣领，迅速检查口鼻是否有分泌物堵塞。然后大声呼叫担架工过来抬走。
小兰和一个担架工把患者从6楼抬下来。就在患者的担架刚推进车里的时候，女患者的丈夫也从楼道里冲了出来。
朱槿一回头，看到患者的丈夫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她大声呼叫，小心，小心，有刀！
那把刀已经朝护士和担架工挥舞过来了。
一只手朝小唐搭过来。
冯秦看见大壮的手向小唐伸过来，立即惊呼了起来。她说，你别动，别动。
大壮本来要拍拍小唐的肩膀，听到冯秦喊起来，就奇怪地问，怎么了？这位兄弟人真不错，我们有缘分啊。
冯秦说，她和你没有缘分，你和方佳才有缘分的。
大壮说，那是两回事。兄弟归兄弟，我就和这位兄弟聊得来。
肖菲的嘴角上扬，不觉露出笑意。冯秦朝肖菲看看，说，小唐今天在帮你做事噢。肖菲笑着点点头，用手做了一个“oK”的动作。
小唐，平常看她并不擅长和人沟通，但是她却能摸准大壮的心思。要别人和自己交心，其实需要了解对方的心理。
小唐是这样说的，大壮哥，我觉得你最怕的是婴儿受艾滋病科室环境的影响。其实，听上去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壮说，兄弟，你这话怎么讲？
小唐说，大哥，整个医院如果让你挑，你会帮方佳挑哪个科室？
大壮挠挠头说，这个么，医院里的科室我搞不清楚，就是觉得艾滋病科最危险了。整天接触的都是艾滋病人。
小唐说，其实艾滋病科反而是防范最规范的，你想，成天都要接触病毒，科室从医护到病人都已经形成一整套成熟的防范机制了。别的科室也有合并病人，如果发现hIV阳性的话，还不是要往艾滋病科室转？虽然都是第四医院的科室，但是关于防艾和抗艾，当然还是这个科室最对口，最专业了。
大壮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唐接着说，最主要的是方佳已经习惯艾滋病科的这些同事了，你不常来，你不知道，这个科室特别团结，特别有爱心。方佳好不容易怀孕了，保持心情愉快，这对胎儿的发育很重要。
大壮这回听得懂，他不住地点点头。但是，他想了一下说，第四医院现在很有名了，听说很多外地的艾滋病人都往这儿送。艾滋病科的工作太辛苦了。
这时候，肖菲突然想起朱槿和她说过的一些话，这时候不拿来引用什么时候引用呢？
“方佳怀孕了，就不要查房、输液和给病人抽血了。护士长会安排她在配药室里整理输液瓶这样轻松的工作的。”肖菲适时地插话。
大壮说，噢，这样啊？
“还可以让方佳给病人发药，或者做咨询这类的活儿吧？”冯秦也说话了。
肖菲点点头，接着说，怀孕六七个月肚子很大的时候，护士长就不安排方佳值大夜班了。
“只上白班就好了？”大壮问。
小唐说，大壮哥，护士长人很细心的，她已经给方佳考虑得很周到了。你放心吧。
大壮又要拍小唐的肩膀，这回，冯秦一下子就把大壮和小唐隔开了。大壮不解地看着冯秦，肖菲说，大壮哥，你的手劲太大了，小唐姑娘怕承受不了。
大壮的嘴巴张得很大，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他不好意思地连声说，对不起啊，对不起啊，这位...姑娘看上去很像我的一个兄弟。
谈话就愉快地结束了，大壮说他的思想现在通了，趁机把方佳接回去吧。冯秦就说，方护士在临时休息室里呢，她已经有孕吐反应了。你们男人不知道，怀孕时孕吐有多么难受，你要多多体谅方护士啊。
“我会不体谅她吗？她是我孩子的妈妈啊。”大壮说。
冯秦和小唐领着大壮去见方佳。
肖菲看着他们的背影，赶紧给文轩打电话，她想告诉文轩，今天护士长给她布置的一个艰巨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当然，是在冯秦和小唐的帮助下完成的。
文轩很快接起了电话，说，我开车呢，等会儿我打过来。肖菲赶紧说，好，你注意安全。我挂了。
肖菲朝护士站走去，她问值班护士，护士长她们去外面急救，有没有回来。值班护士说，今天也奇怪了，要接的患者家并不远，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回来。现在又不是堵车的时间点。
两个人站着说话的时候，电梯门开了，走廊里突然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呼叫声。
肖菲看过去，朱槿、张雯两位护士长的防护服上都沾满了鲜血。她们大声呼叫着，值班护士又摁下紧急铃声。何医生跑出来了。
两个担架工快速地推着床从电梯出来了，上面躺着一位浑身是血的人。
朱槿和何医生紧急地商量着什么，张雯又跑下楼去。朱槿紧张地指挥着担架工把人推到手术室去。
肖菲紧走几步，她这回终于看到躺在担架床上的竟然是小兰师傅。肖菲吃惊地想，急救不是去接患者的吗？怎么躺的是小兰师傅？
过了一会，担架工推上来的才是一位女患者。女患者此时的抽搐已经好转了，她甚至能从担架床上爬下来，一个人坐到角落里去。
值班护士跑去打听情况，她走回来的时候，狠狠地瞪了那位女患者几眼。肖菲问值班护士，小兰师傅怎么了？
值班护士说，问那个人！打了两次急救电话，都不告诉她老公是个精神病！小兰师傅被她老公拿刀砍了！
肖菲的电话响了，是文轩打回来的，可是，肖菲刚才想说的话，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真是世事无常。”肖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