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异常清冷的中秋节（2/2）
因为小兰师傅没有亲属，医院领导就决定，小兰师傅的遗体火化后，就安葬在正对着医院大楼的山坡上。那儿，还埋葬着一位第四医院的主任——李燕子。
司机组的师傅们一致要求让小兰师傅在医院停留一天。
“今天是中秋节啊，不能让小兰师傅孤零零地走。”王师傅这样说。
其他师傅也都表示，今晚就给他集体守灵。
小郑和马左右两个人商量了一会说，他们两个男的代表红丝带志愿者留下来守灵。
肖菲说，志愿者就是志愿者，红丝带志愿者不分男女。要留下守灵，都留下。
小郑就让大家举手表决，结果大家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一只手在挤挤挨挨的人头中举起来。
文轩在火车站的出站口等着，乘客的人潮向他涌来。一只手在向文轩不停地挥舞。随后，他看到了妈妈充满喜悦的笑脸。
“文轩——文轩——”一个多么熟悉的声音。
“妈妈！妈妈！”文轩迎上前去。
母子俩穿过人潮，终于面对面地站到了一起。
文轩妈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儿子，我终于看见儿子了。
乘客有的背着大包小包，有的拉着大小行李箱从他们身边走过，还有一个很壮的大胖子急匆匆地斜插过来，文轩赶紧用肩膀挡住那个大胖子，说，妈妈，别站在这儿说话，快走，回去再说。
北宁大学的两幢家属楼里，有两个人正忙着呢。肖雄飞在杀鱼，剁肉，洗菜，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柳晓依在整理主卧旁边的次卧，铺床叠被，还拿出一套崭新的真丝睡衣放到床上。然后自己开始洗头吹头，换衣化妆。
文轩妈是第一次坐上小轿车，文轩替妈妈系上安全带，然后发动汽车，朝北宁工大开。
文轩妈好奇地说，儿子，知道你有出息了，都开上小车了。
文轩说，这是厂里的车。我还没有自己的车呢。
文轩妈说，我儿子就是最棒的，早晚能开上自己的车。村长的儿子都没开上这么好的车呢。这叫什么牌子啊？
文轩却没有回答妈妈的话，他在想怎么和妈妈解释肖菲爸妈的情况。而且，他也没有想好，今晚这顿晚饭应该和谁吃？
按理说，他应该上肖雄飞那儿去，妈妈还没有见过肖菲呢，当然要和肖菲父女俩吃饭。再说，早上他已经答应肖叔叔了。
可是柳阿姨那儿怎么办呢？她知道今天文轩妈要来了，马上就行动起来，去旁边的商场买了新的床上用品，说不用花钱去住宾馆，反正有地方住。
柳阿姨还说今晚上大家上饭店去吃。文轩和妈妈上哪吃都一样。可是怎么让肖叔叔和肖菲也愉快地参加呢？
这真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今晚上哪儿去吃饭呢？”文轩想着，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
“我晚上住哪儿呢？”文轩妈想的却是这个问题。
文轩的电话响了。他开了电话免提，文轩妈妈也听到了电话里的说话声。
“文轩，你妈妈接到了没有？”肖雄飞问。
“叔叔，接到了，我正开着车往回走呢。”文轩对他妈说，“妈，快和肖叔叔打个招呼。”
“噢，肖，肖菲的爸爸，我是文轩的妈妈，你好啊。”文轩妈怯怯地说。
“你好，你好，文轩妈妈。一会儿就让文轩上家来啊。”肖雄飞这样嘱咐说，“我锅上的油热了，我要炸鱼呢，不说了。”肖雄飞挂了电话。
文轩妈正要问儿子关于肖菲爸爸的话呢，电话又进来了。
“喂，文轩，你妈妈接到了没有？”这是柳晓依的电话。
“接到了，阿姨，我们回来了。”文轩又对妈妈说，“妈，你和肖菲的妈妈说两句。”
文轩的妈妈一听是肖菲的妈妈，语气就自然多了。她说，肖菲妈妈，你好，我是文轩妈妈，刚才和你老伴通过话了。
柳晓依奇怪地说，你说什么？
文轩急得向妈妈摇头，文轩妈妈不明白什么意思，说，我刚才和肖菲的爸爸通过电话了，你们俩没在一起啊？他说让我们快点到呢。不要急，路上车是有点多，不过，估计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看到你们两个了。对了，肖菲在不在？让我听听她的声音，我都等不及了，我就想看看我家文轩的女朋友......
文轩不得不打断妈妈说话了，他说妈，别说了，你影响我开车了。
文轩妈赶紧不说话了，文轩挂了电话。
“你挂得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没和肖菲的妈妈说再见呢。这样显得多没礼貌啊。城里人特别讲究这些，再说，在老家和村里人说话也要说得客气一点啊。”文轩妈有点不满意儿子的做法。
“你不知道，我怕你说多了。”文轩说。
“我的话多了？我和肖菲爸爸没说几句啊，肖菲妈妈又不要紧，我们都是女的，我没忍住就多说了几句。妈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文轩妈还是有点不理解。
文轩叹了口气，还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肖菲家的事情，有点特殊。我慢慢地告诉你吧。”文轩不想多解释。
“好吧，你开车，我不影响你了。”文轩妈也不问了。
肖雄飞的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时间，觉得文轩差不多应该回来了。可是肖菲怎么还不回信息。
他正要拨肖菲的电话，肖菲自己打进来了。
“爸爸，今天是中秋节，我先祝您节日快乐，身体健康。”肖菲说。
“肖菲，你快回来，就等着你了。家里今天要来客人了，今年的中秋节我们要热热闹闹地过。”肖雄飞说。
肖雄飞本来想卖一个关子，不想直接告诉肖菲这个客人是谁，又怕肖菲误会他说的是柳晓依。于是，他补充说，是文轩的妈妈从老家来了，你的婆婆亲自来看你了。
“爸爸，你说什么呢！我和文轩还没结婚。”
“好的，好的，我不那样说了，下次注意。”肖雄飞说，“对了，冯秦和小唐今天有没有回家过中秋节。冯叔叔他们虽然比我多一个人，可是秦阿姨的身体自从上次生过病以后，一直是病病殃殃的，冯秦不回来看看吗？”
红丝带活动中心里的气氛很沉闷，大家都因为小兰师傅的离世而情绪感伤。
“不回来。”肖菲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她在想，怎么和爸爸说小兰师傅的事情。
“爸爸，我转发一篇我写小兰师傅的一篇文章，您抽空看一下行吗？”肖菲小心翼翼地说。
“看文章？今天没有空。文章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今天就说中秋节的事。晚饭吃好，我们一起去秀湖公园赏月，好不好？已经好几年没去赏月了。去年想去，天气不作美，一直下雨，哪来的月亮。今天我查过天气预报了，可以赏月。”
肖雄飞不知道红丝带活动中心的气氛，在电话这头说得兴致勃勃。
冯秦看到肖菲的表情，就拿过肖飞的电话，走到一边去说，叔叔，麻烦您告诉我爸妈，我和小唐今天不回家陪他们了。因为...因为...医院的小兰师傅...医院很多人要陪他过人间的最后一个中秋节。
肖雄飞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肖菲他们肯定是真的有事脱不开身。他在想，要不要给老冯打个电话问一问。后来一想，给老冯打电话也就是说这几句话。
这时候，门铃响了。肖雄飞跑去开门，是文轩。
“叔叔，我妈已经到了，我们晚饭就去饭店吃吧？”文轩走进了家，没有看到肖菲，又问了一句，“肖菲回来了吗？”
“去饭店吃？我这儿菜都做好了，你现在说上饭店吃。你是嫌弃我的手艺吗？”
“不是，不是我想去饭店，是柳阿姨已经在饭店订好了座位，还交了定金呢。不去不就可惜了？”文轩说。
“柳阿姨在饭店订了座位？那么说还是嫌弃我喽？”
“叔叔，我很为难，您和柳阿姨明明都是在乎对方的，为什么你们就不肯努力往前走呢？”
“你说什么？我在乎柳晓依？我才不在乎呢！我要在乎这么多年能扛过来吗？文轩，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她！你去饭店吃，走吧！”
“是柳阿姨让我来叫您的！”文轩已经在哀求了。
肖雄飞却生气地把文轩推出了门。
肖雄飞独自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子菜。
月亮升起来了，圆圆的，皎洁的月光照进阳台，看上去却是清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