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番外：紫蘅篇 上（2/2）
但是，我貌似高估了自己。
就在我带着她们绕着天宫兜了第一百零八个圈子的时候，不知怎地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了过去。
命运的齿轮悄然发动，我走进了那间令我此生难忘的密室。
那里明明布置着天罗地网，我却犹如过无人之境一般。一双眼睛如同着了魔似地盯着那个闪闪发光得紫色琉璃瓶。
它吸引着我，让我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宿命之感。
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忽然一阵强光闪过，我的脸上就像被什么刮伤了一样，火辣辣得疼。
我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该不会是被打成原型了吧！
我知道自己可能闯了大祸，但是我不能接受他们冤枉我说是我打碎的紫蘅瓶放走了那缕煞气。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瓶子明明是自己碎裂的啊！
饶是如此，我还是被罚入了凡间，承受轮回之苦。
我问着那位我最崇拜也最爱慕的神君：“就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这一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
“云霓，我送你去下界思过。”生疏的语气里全是不容反驳。
思过？
我有什么过可思！
也好，这样我就再也不用看见你了。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最后留给他的只有一句：“我恨你！”
*
回到现在，我没事就在山上与臭蛋瞎混。
他心情好了会抓只兔子，抓些鱼，烤来给我吃。他在我面前，极少施展那些煞气，就像个正常的少年与我一同玩耍，慢慢地长大。
然而对于我们彼此的真实身份，大家都心照不宣。他不问，我也不会主动去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又过了一段日子，心田村迎来了一桩大喜事。
村口的张秀才要娶他青梅竹马的王小娘咯！
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喜气洋洋。十里红妆，宰牛烹羊！
我特地学了几句吉祥话，讨来了不少喜饼。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坐在谷堆上的臭蛋，满心欢喜地将喜饼捧到他面前，想让他夸我两句能干。
谁知，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说归说，别摸我的头啊，喂！
人家早上为了梳这可爱得花苞头，废了多少力气，你知道嘛！
所以我一脸没好气地说：“脏手拿开！”
“哎呦，生气了啊？”臭蛋不知从哪儿变来了一个卤猪蹄子，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立刻夺了过来，咬在了嘴里。
正当我啃着大猪蹄子，不亦乐乎之时，他却像个小大人一般喝着小酒，装着深沉。
我翻了个白眼，切，你自己还不是个小屁孩。
晚上，他难得心情好，头一次没嫌弃我幼稚，陪我玩捉迷藏。
在路过张秀才家的围墙下，我无意间听到了一阵呜呜地哭声。
啊，这听起来像是王小娘的声音！
我直呼不好，赶紧去找臭蛋帮忙。
“臭蛋！我跟你说，那张秀才没想到仪表堂堂，没想到背地里竟然会欺负王小娘。”
“怎么回事？”
“就是，哎我也形容不上来，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跟着我来到了围墙边，我指了指里面的声音，“就是，嗯，就是这样欺负地哭了！”
臭蛋噗嗤一笑，拍了拍我的头说：“傻丫头，他们不是在打架，而是在行敦伦之礼。”
我好奇道：“什么是敦伦之礼？”
为什么我在天宫里都没有人教过我？
所以，我向臭蛋虚心请教，想让他教一教我。
他一脸坏笑道：“你真得想学？”
我纠结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无比珍重地说：“二丫啊，你要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永远嘛？”我喃喃着。也忘了计较他刚才占了我的便宜。
那天晚上，不知怎地我第一次梦见了灵犀神君。
他第一次那么热烈地拥住了我：“云霓，我有办法了，这一次我一定能治好你身上的紫斑。”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抱着我转了一圈。
醒来后，只觉得烦闷。
若是他真得喜欢我，为什么这些年从未来看过我。
我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
不知不觉，日子一晃，又过了九年。
我身上的紫斑随着年岁渐长，慢慢消失。
我不再是一个丑丫头了，我变得美了起来。
就连当初欺负我的小胖、虎子他们见了我也开始扭扭捏捏起来。直到铁柱家率先出手，请了媒人上门，来找我爷爷说亲。
臭蛋见了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拦着，他都能把铁柱家带来的虎皮袄子绞烂了丢出去。
他十分严肃地说：“二丫，我要带你离开心田村，行侠仗义，浪迹天涯！”
我刚喝的绿豆百合汤，差点喷了出来。
啊，这不就是话本子里的私奔嘛！
这臭小子真当我啥也不懂嘛。
我有心逗他说：“哎呀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嘛。”
他急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我不准！”
“哟呵，好大的口气，你是我的谁呀，凭什么不准我嫁人啊。”
他脸色复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忽明忽暗。一双大手捧起我的脸，轻啄了一下，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人就跑了！
喵了个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轻薄了他呢，这个臭蛋！
好在，最后爷爷以我年岁尚小，舍不得我出嫁为名，拒绝了十里八乡的媒人们。就连嘴最厉害的媒婆喜姑，也在我爷爷的一个眼神下，哆嗦着出了门。
那日，我照着镜子，心里隐隐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如果不是那晚迷迷糊糊之间，隐约见床头有个人影。如果不是听他幽幽地对我说：“云霓，你真的不记得我的名字吗？”
我都以为我是在做梦。
“唔，忘了就忘了呗。臭蛋，你别闹了。”
“花绝，我的名字是花绝！”他说完以后，又小小声音地念叨着：“其实云霓，你忘了也好。”
“嗯嗯，知道了。花绝嘛，快睡啦！”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听我念他名字，激动地把我摇了起来。
我吹着额头前的一缕呆毛，张牙舞爪地扑向了他。
这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癫？
要知道，扰我清梦者，死！
他居然也没有躲，愣在了原地。我一个没有收势，将他扑在了地上。鼻子也好巧不巧地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我还来不及呼痛，这时候大门突然被敞开！
就这样我看到了灵犀神君和他身后的爷爷。
此时此刻，我尴尬地都能用脚趾抠出一座灵犀殿了。
月光下，他还是那般清冷绝尘，美得不可方物。
直到那万年玄冰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长袖一挥，他终于出手了！
我下意识地回护着花绝。
眼看那仙术就要落在我这肉体凡胎上，谁知花绝袖口一抬变出来了一面镜子挡了过去。
我知道，这一战，他们不得不打。
趁他二人斗法之时，爷爷将我悄悄地叫了过来。
他告诉我，他不是我的亲爷爷。
他本是青沅山的山神，受了灵犀神君所托才留在身边照料我。
他还说，当年那紫蘅瓶中封印得不是普通的煞气，而是曾经祸乱三界的煞气之主，花绝。
因为紫蘅瓶的破碎，灵犀神君替我受了真正的惩罚。
九十九道雷炎鞭打在他的身上，他还能强撑起来将我送下了凡。
嘶，雷炎鞭啊！天宫里最残酷的刑罚，莫过于此。
据说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人有抽筋拔骨之痛。那他当时该有多痛啊！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好像有水漫进了眼眶里，来回打转。
山神爷爷说，希望我不要再那么恨战神了。
山神爷爷还说，灵犀神君看似孤身，其实有备而来。
心田村外早已布置了十万天兵天将。只是他怕伤着我，才一人前来。
这一战，花绝很快就落了下风。
想当年紫蘅神君耗尽一身修为，化为本尊紫蘅瓶才堪堪将他封印。
这么多年来，花绝早已经元气大伤。
那会儿，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有回乌水城好好疗伤却偏偏留在了这青沅山上陪我。
不知他打的是何主意，但总归是没有伤我。
我看着灵犀手上的紫蘅瓶，隐约明白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
一刹那，恍然大悟！
我才不是什么云朵，我乃紫蘅神君残留在紫蘅珠里的一缕心魂。
原是为了替灵犀挡灾，充当护身符所用。
怎知阴差阳错，成了如今这般光景。
此时的花绝好似快不行了，他满脸遗憾地看着我说：“云霓，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只想好好地留在这青沅山陪你长大。却，还是不行。”
我望着他，泪流满面，说来说去到底是我亏欠他更多。
其实我从未想过让他飞灰烟灭，更遑论让他死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手中的亡心镜，想起了一个很古老的传闻。
传说主神吴穹在开天辟地之后，为了让自己的神性变得更加地纯粹无瑕，将自己的影子脱下，留在了日常修容的镜子里。
斗转星移，影子怨恨着主神的抛弃，在咆哮与不甘中，自封为镜世界的主人，并取名为吴境。
我来到花绝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说：“这一次，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我拿起镜子，念了一段上古密咒。
只听那亡心镜中的鬼影一声尖叫，开出了一道旋涡。
我与他十指相扣一起前往了镜世界，或许在那里会有我们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