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羊汤情结（1/1）

天冷了，大街小巷的羊汤馆多了起来，我特别喜爱喝羊汤，每过羊汤馆，那诱人的香味总吸引我贪婪的抽着一次又一次鼻子。今年的羊肉不贵，那天买了羊脸和骨头回家自己熬汤喝。还是自己熬的干净味道纯正，我和孩子每人都喝了两碗。

其实不光我，我们家的人都爱喝羊汤，往前数三十年，我们家还在城里卖过羊汤。那时我九岁，弟弟才四岁。那时的物价和现在无法比拟。一副完整的羊骨架加羊头下水等两块钱，后来涨到三块钱。我父母把用拖拉机拉来的羊骨架拖下来。父亲把骨头一块块劈开。母亲在冷水中一遍遍的洗那些羊下水。到现在母亲虽然爱喝羊汤，但是从不喝外面卖的，她下水洗的多了，知道脏的很，自己洗的干净喝的放心，外面卖的总怕特别是肚子，肠子的都洗不干净。母亲每次清洗时特别认真，她都是在院子里洗。那时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故意给人看作秀。就是水管在外面，还要一遍遍的倒水，不想往家里端了麻烦。她用冻的发红的手把每根羊肠，羊肚都翻过来调过去的去洗。每个路过的人，看到我妈洗的干干净净的羊下水，都止不住驻足进小店喝碗羊汤。那时的羊汤也真便宜，不像现在卖的，论肉，汤管喝。那时就是论碗。一个不大不小的碗，一碗两毛钱。汤是用整副骨架成晚熬成的浓汤。再配上一个一毛钱的烧饼，那就是一顿很丰盛的早晚餐。

父亲把配好了各种佐料，加了葱花的羊汤由母亲端给顾客。父亲常说，喝羊汤就是一种享受，坐在那里，先用鼻子轻轻的吸着羊汤的香气，等稍微凉点，就可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羊汤喝了。喝到一半，用筷子挑起里面配好的各种羊下水肉，和血条。吃完了肉，再端起碗一饮而尽……

那时母亲曾教我分辨羊血。猪血比羊血便宜的多，一些不良的卖羊汤的商人，常把猪血掺进羊汤里卖。猪血质松，孔大且多，色泽也更深一点。羊血质细，孔小近乎没有，吃起来口感也更有劲一些。其实那些孔就是在煮血时，里面的空气造成的。羊血气泡少，造成的气孔当然也就少……

父母的羊汤馆生意很好，一冬天赚了好几百元，年底想到过年后天热了羊汤生意就该惨淡了，而且可怜我们姐弟在家无父无母的也甚是想念，就不干了。但是羊汤却并没有喝够。一到冬天，父亲就会念叨羊汤，有时真就去买副骨架下水。一边熬一边说，现在的羊骨架也正是贵了，熬好了，再算算成本看能合到多少钱一碗了，尽管他不再想出去卖羊汤，但是算成本似乎也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我妈也是，洗肠子肚子时看到那些黄褐色恶心的东西，就反胃，一边皱着眉头洗一边说，自己做过了怎么还能到外面喝卖的羊汤，都是眼不见为净吧，这些很难洗干净的，谁肯费功夫去洗的？

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到现在我看到有卖羊汤的还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想起他喝羊汤时享受的样子，想起他做羊汤时认真的态度。那年冬天上坟，我特地熬了羊汤带给父亲，洒在坟前，心里念叨着，想象着父亲或许真能够喝到……

“妈，还有没有羊汤了，我还想再喝一碗。”孩子的叫声把我从遥远的思绪拉回，赶快擦去我满眼的泪水，笑着说：“有，有，随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