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案三)证词(三)(2/2)
“那就好好说说吧,不然光凭这个我现在就能押送你去见官了。”
邹平立刻变了脸色,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夏宝珠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我猜你是昨天晚上因为牌局不利,被勾起了赌瘾。但苦于身上分文没有,所以想铤而走险去金云鸯的房间拿些值钱的东西吧?但你没有想到的是,束公子昨天也因为喝多了犯困,在金云鸯的房间里歇下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没有想错,那么你进去的时候只怕束公子就已经出事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后,邹平才缓缓抬起头看了夏宝珠一眼:“夏掌柜您说得对,但有一点我要澄清,我进去的时候并不知道束公子出事了。”
“这是真的,”邹平的嗓音沙哑,“是真的,屋里没点灯很黑,我摸到床边的时候本来是想找找桌上的值钱物什的。但是我不熟悉屋里的摆设,所以绊了一下,然后我就摸到了床头,那个玉就在床头枕头边!我慌得很,拿了就溜出来了!而且我只隐隐约约看到床上有人!我理所当然地认为金小姐!我以为是她睡着了!根本就没想到会是束少爷啊!”
“那你当时是什么时候醒来并进房间去的?你在床边的时候,有没有听见呼吸声?”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记得是一阵关门声把我吵醒了,”邹平认真地想了想,“至于房间里面,很安静……但我不记得有没有听见呼吸声。”
“那有没有血腥味?”
“……我真的不记得了。”
夏宝珠叹了口气:“知道了。但你因为偷窃,我还是得把你交给金小姐去处置。”随后她便将邹平交给了一旁的申力:“申管家,他我就交给你了。”
这时,何梓楠端着空了的药碗走了过来,他主动向夏宝珠几人问了句好。见他似乎是往李望舒的房间方向去,夏宝珠便问了句:“是李公子的伤又复发了?”
“不是,是寒玉小姐醒了,”何大夫解释道,“寒玉小姐心思太重,又惊惧过度,现在整个人都精神不大对劲呢。”
“这样啊,”夏宝珠若有所思的和唐青柳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后,说,“那我方便去问几个问题吗?当然,是有您在场看着她的病情的时候。”
“可以是可以,但要尽快。”何梓楠领着他们就去了李寒玉的舱房。
李寒玉的舱房在李望舒的另一个隔壁的大房间里,何梓楠怕她精神不足以支撑到夏宝珠的问题问完,所以率先进去先给她施针。夏宝珠则在屏风外面候着,她看向了房间里挂着的几幅字画,忽然有一幅画着花鸟工笔画上的题字引起了她的兴趣。
一旁的唐青柳也注意到了夏宝珠的眼神,他走到夏宝珠身边也看向了那幅画:“怎么了姐姐?这幅画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不觉得这个字有点眼熟吗?”夏宝珠提示道。
“这是……那封信的残片!”唐青柳瞬间想起了从火盆里找到的书信残片,“不过,李寒玉和金云鸯的关系不错,互相赠送画作和题字也正常,想来是金云鸯写了送给李寒玉的吧?”
夏宝珠摇摇头,她又指向了另外好几幅画上的字:“饶是如此,那这未免也送的太多了些吧?”
唐青柳这才发现这间舱房的墙壁上大大小小挂着的十几幅画上的字迹都是同一种。很快他又发现了桌上还没有临摹完的几幅字帖。看着那些相同的笔迹,唐青柳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冒出一个猜测来:“难不成是李寒玉写的那些书信?”
夏宝珠没有回答他,这时何梓楠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皱着眉头冲两人点点头,小声道:“唐少侠,李小姐衣服穿着不妥,您不太方便进去。夏掌柜,您有什么问题还请尽快的同时也小点声,李小姐的精神状态如今真的不算好。”
“知道了。”夏宝珠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屏风后面,她看见李寒玉缩成一团,眼神发直,随即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她将声音放得很轻柔:“寒玉小姐,方便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听到有人的声音,李寒玉才慢慢转动了一下眼珠,此时的她仿佛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形同故事里的僵尸:“我……我好像、做了错事。不对!那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寒玉小姐,您做了什么错事?”夏宝珠有些同情地问。
“清晖一定会恨我的,”李寒玉忽然抬起双手揪住了自己双鬓的头发,“清晖要是知道了那些书信都是我写的,一定会恨我的……”
果然如刚刚猜测的一样啊。于是夏宝珠继续问道:“既然决定束公子会恨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写那些书信呢?”
“金云鸯,”李寒玉一把抓住夏宝珠的手道,“是金云鸯告诉我那些龌龊事的!我不甘心清晖被她蒙在鼓里……所以我仿了她的字迹写那些东西……我、我明明知道清晖那么喜欢金云鸯,我还知道他最受不了被人欺骗!”说及此处,李寒玉忽然松开手,笑了,“活该!金云鸯她活该被弃!清晖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要和她这种烂人在一起?我只要拆散了他们,清晖眼里就只有我了……不对!我这么做,清晖要是知道了他要恨我的!他会不会宁可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啊!”
听到李寒玉的声音,何梓楠赶紧冲了进来,此时的李寒玉正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眼看是问不出其他的问题了。夏宝珠只得退了出去。
她同唐青柳刚踏上甲板,就看到送完邹平后下船的唐迎站在岸边向两人挥手。他两赶紧下了船,待走进唐迎身边时,才注意到唐迎手里正拿着一个湿透了的包裹。
“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
唐青柳赶紧接过包裹,把浸透了水的布料一层层打开,随即便从里面掉出了一柄镶着宝石的刀。他想到了什么,迅速抖开那布料,俨然正是唐蓝墨丢失的那件背心外褂。
“是金云鸯用来自伤的那把刀,”唐青柳说,“原来是被扔进水里了。”
唐迎伸出手指了指衣服上被扎穿的洞:“看来是有人拿蓝墨的衣服垫着防止血迹溅到自己身上,然后用这把刀杀了束公子。”
夏宝珠也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冷静地问:“你知道昨天晚上蓝墨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什么时候吗?”
“昨天晚上吃饭前蓝墨还穿着,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蓝墨就发现不见了。我同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后来去问小二,小二也说没看见。”唐青柳讲得十分清楚。
夏宝珠叹了口气,她显得十分苦恼:“凭现在已知的一些事情,我们知道有人偷听到了昨天晚上包厢里发生的事。他试图将此事栽赃给金云鸯。这人悄悄溜了进去后偷走了这把刀并且用它刺死了束公子,最后又在他手里塞了留有金云鸯字迹的信纸,可那些信是李寒玉仿的金云鸯字迹写的啊……那为什么这个凶手不把这把刀留在现场呢?明明这也是指向性的证据啊!为什么呢?”
唐青柳也皱起了眉头:“是啊!”
“而且还有一点我也想不通。”夏宝珠继续说道,“如果我大哥验尸的时间没有错,那么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漏掉了。如果排除掉是外来凶手作案这一可能性,那么时间的顺序就不可能是这样。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