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案四)胡安的说辞(二)(1/2)
夏宝珠忽然问:“那陆三牛呢?”
“陆三牛?他怎么了吗?”
“陆芒种出事那会儿他在现场吗?他难道没想和阎凌盛拼命?”
“他当时并不在楼上,而是被派去楼下拿吃食了。所以没有直接目睹自己女儿跳下去那会儿。后来他听见外面有人喊‘跳楼了’,跑出去一看,当场昏死过去,”胡安面无表情地叙述着当时的场景,“他也是个硬骨头,阎家私底下多次找到他说要赔偿,他都拒绝了,就是要一告到底。”
“也能理解,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想来这一出事他自然是要和对凶手拼命的。你还记得当时看见那女孩跳下去时珍珠和秦夫人的反应吗?”
胡安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认真地说:“记得是记得,只是这事过去有些时日了,只记得些大概,有很多很多细节都忘记了。比如说我记得,文茵当时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而珍珠则瞪着阎凌盛,对,是瞪着。她向来脾气好,当时估计也是被吓着了。当时郑家几个同阎凌盛常来往地赶紧叫他去找史将军平了这件事,阎凌盛就跑了。连自己的妻儿都不顾,自己先跑了。”
“即使这样了,秦文茵也没有提出和离?”
“是啊。我得提醒你一下掌柜的,京城那边,尤其是一些豪门贵族,他们对和离这件事的接受能力并不是那么的习以为常。尤其是基于利益结合的两家。文茵也曾经想过和离,她哥哥也是支持的,只不过秦家的另外几房实在是太不争气,文茵心又软,所以和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想,知道内幕的人应该劝她和离的不少吧?”
胡安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包括我和珍珠也都劝过。珍珠更是劝过很多次,她觉得阎凌盛只要心情不好就对文茵非打即骂,这样的日子对谁都不好,尤其是现在还有了孩子,等孩子长大了,看自己的父母这样,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可是文茵,唉,她只是说为了家族自己得忍。要我说,这样的家族维护了有何用?”
夏宝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胡安继续说着,只是他现在醉得厉害,看起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文茵这个人真的就是惯会委屈自己。阎凌盛那样对她,她还要为他生儿育女,这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夏宝珠低声说道:“唉,别人说的话其实很难管用的。尤其是当一个人决心已定的时候,在我看来,阎凌盛和秦夫人一样,都有种固执的气质在。”
“是啊,是啊,”胡安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愤愤不平,“我当然明白我是个人微言轻的人,我的任何劝告他们两个不会有谁听的,可我就是忍不住要说。”
夏宝珠瞥了他一眼,从他刚刚语气中的酸涩,她看出了胡安对自己两个主子不肯听他好心的劝告而不满。在他看来,自己善意的劝说总是会很随意地被当成耳旁风;他的话不会惹人注意,只会被放在一旁。这一切都因为他是个下人,说话没有分量,无足轻重。
夏宝珠见他表情纠结,大概是在为此而痛苦,她赶紧换了个话题,说:“你说秦夫人的药这一路上除了你们还有别人能接触到吗?”
“没有。”
胡安的脸醉得通红,他磕磕巴巴但又十分有逻辑地说:“文茵的药从来都是珍珠和她自己收好放好的,一般都是放在包袱最底下,我和阎凌盛都不曾碰过。其他人更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所以接触不到。”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文茵?”
“我只是随口问问。”夏宝珠否认。
“文茵不可能的!她……说真的,她都不知道毒参的作用,如何拿来杀人?你不用试探我,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她。”
“可我听说,只有她碰过水袋?”
“不是这样的!不是!”胡安的第二句不是显然有些犹豫了,他努力回想当时场景,再三否定,“是,她是碰过那个水袋,可也不能说明毒就一定是下在水袋里的啊!再说了,也有可能在那之前阎凌盛就中毒了……总之,不会是文茵的……”
夏宝珠故作惊讶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仵作已经在水袋里发现了毒药?”她故意没说毒药是抹在水袋口处,仔细观察着胡安的反应。
“这怎么可能?”
“你就这么肯定不是秦夫人?”
“是的。”
“为什么?”
“文茵是在你们这儿打的水,”胡安指向了后厨和大厅相连的大门“从这儿到那里才几步路,她要做什么手脚难道会有人看不到吗?更何况厨房里还有人,所以不可能是她下的毒。”
“那你的意思是,毒是别人之前就下好的?”
“这当然有可能!在这之前谁都有机会碰到水袋。包括我本人。”
“可你也说了,只有珍珠和秦夫人两个人才能接触到毒药不是吗?”
“那也不绝对啊。”
“你的意思是,是谁都不可能也不会是秦夫人。”
胡安有些缓慢地回答道:“是。”
夏宝珠继续问:“阎凌盛出事当天,你还记得是谁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吗?”
“……是,”从胡安犹豫的表情上,夏宝珠隐隐在心里有了个答案,只见胡安思索再三,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是文茵,她是最后离开那个房间的。我记得阎凌盛让我去叫她,她就急匆匆地跑出来了。”
夏宝珠说:“那当时你和她说过话吗?”
胡安慢吞吞地说道:“只说了两句,她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下楼的时候她还绊了一下,我扶了她一把说:‘小心。’她说:‘我的药没有了,麻烦你……’我以为她是要我再去给她配两副,就答应了。然后下楼的时候她就笑了起来,因为你们都在大厅等着她,她要拿出十二分精神来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夏宝珠缓缓地点点头,说:“是啊,我明白,就像是……”
胡安却直接打断了她,突然一拳捶在桌子上,他提高了嗓门:“她一定不会杀阎凌盛的,你们不懂,但是我能确定。”
看得出他是在自我劝慰,夏宝珠叹了口气:“那她有没有想过呢?”
胡安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宝珠笑笑,说:“我问你,秦夫人会不会有过谋杀亲夫的念头呢?毕竟就算是再阳光的人,也总会有个把见不得光的心思吧?”
胡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夏宝珠的话让他没法反驳,他说:“我想,是有过的。但她一定不会付诸行动的?”
“何以见得?”
“我说了这么多,你也是见过文茵的,她是个温柔的人。一个温柔的人会去杀人吗?”
“可是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夏宝珠继续刺激胡安多说些什么,“她逆来顺受得久了,也难保……”
“……不是的,”胡安有些苦恼,但很快眉头又舒展开来,“文茵之前同阎凌盛也吵过的,吵架的时候她嘴很快,之前她就说过很多次‘我恨你,你不如死了’这样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真的这么做!所以不会是她!”
“所以在你看来,这样的行为也不符合她本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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