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案四)十七的回忆记录(一)(2/2)
“你不该成亲的,”我听见他同桌的一人说,“阎公子风流倜傥、貌如谪仙,偏偏却叫一凡夫俗女管住了。”
掌柜的姐姐你绝对猜不到他是怎么说的——他说:“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然后他又加上一句,说秦文茵早就有了相好的,她站在恨不得把自己逼疯逼死才高兴。
我躲在一旁听他抱怨着自己的妻子。
有个陪他打牌的公子说:“到底你们还是夫妻,有事好商量嘛。”
阎凌盛使劲抓了抓头发,发牢骚似的说道:“她一身的病,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了。那个小杂种指不定是她同哪个姘头生的呢。真是气得我头都疼了。”
那个公子还想劝和,说:“阎公子,我看那小孩同你长得挺相似的,有些事还是得讲证据,你这么一说的话,误会了夫人事小,叫她寒心了事大啊。要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她还对您不离不弃,足以说明夫人对您用情至深啊。”
阎凌盛没直接回答,只是看着那个公子笑,说:“屁!她那是为了我吗?她那是为了秦家!秦文茵肯定巴不得我死了。”接着他耸了耸肩膀,继续洗牌,说,“好啦,不聊这些个东西了,我们还是继续打牌吧。”
看他这样我有点恶心,但这会儿胡安送秦文茵回房间了,真是我下手的好机会。所以我端了茶水准备奉上去。结果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就昏过去了。
当时在场的人就乱了。几个同坐的公子去扶,一旁的仆人赶紧出门去叫医生。其实我也可以趁乱下手,但我被冲过去围着他的人挤开了。最重要的是胡安回来了。我不想暴露自己,只能放弃了。
当天晚上他们吃饭的时候,阎凌盛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餐桌上,他还在昏迷。秦文茵要照顾小孩,所以她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的饭。我听见给阎凌盛看病的大夫说他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才这样的。我听得就觉得好笑,这人居然会有神思忧虑的时候?
之后那个大夫给阎凌盛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就走了。珍珠拿了药去煎,我也偷偷跟去了,想在阎凌盛的汤药里做点手脚。但是珍珠干活认真,那服药要熬一整晚,她连瞌睡都不曾打一个,一直到了早上,秦文茵换了她去休息。
但珍珠并没有离开,她和秦文茵并排坐在药罐前。
这个时候,珍珠打了个哈欠,秦文茵见了便说道:“你在这儿守了一晚上了,回房间去歇歇吧。”老实说,秦文茵讲话总是四平八稳的,她那种平静的语气显得她好像对什么都很淡漠和不在乎。
我不清楚珍珠和她是否有过节,只是珍珠那会儿的语气算不上友好,她当时沉着脸说:“不用了,还是夫人去歇息吧。夫人您的药我也熬了,一会儿一并给您也送过去。”她盯着秦文茵说,“伺候主子是我应该做的,夫人就不必操心我了。我只是个低贱的下人罢了。”
她刚一说完,秦文茵就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才开口。她说话的声音柔声细语,但语气却听得人胆寒。她说:“你同我讲话一定要这样吗,珍珠?”
珍珠说:“我怎么样讲话了?”
秦文茵说:“你明知道我没有把你当成是下人。你……究竟想要些什么?”这时候她的声音就一点儿都不温柔了,而是变得冷硬质疑。
珍珠忽然哈哈大笑,她说:“就我们两个人,还是不要在这儿演戏吧?夫人,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
秦文茵说:“我一点儿都不明白。”
珍珠回答道:“别逃避现实了,文茵姐。你忍了这么多有什么好处?秦家并不会感谢你,他们只当这是你应该做的。你也清楚,阎凌盛早就写好了休书,一回老家他就会休了你扶正我,你明白吗?”
秦文茵摇摇头,说:“不明白的人是你。”
珍珠说:“文茵姐,我劝你还是赶紧和少爷和离,离开这里吧。你回京城去,秦家的别人我不知道,但你的哥嫂都是厚道人,他们一定会接纳你的。”
秦文茵说:“你为什么想要赶我走?”她当时的声音真的听起来十分疲倦。
正在此时,胡安也走了进来,他抱着那个襁褓。我躲在房顶上缩得更深了。珍珠看了看胡安又看向了秦文茵,她笑着说道:“因为少爷真正喜欢的人是我。”
秦文茵只是看着她,过了好久才说:“不是这样的。”
她丝毫没有停顿,只是不停地强调:“珍珠,你不要犯傻了。只要阎家和秦家都还在……为那位大人办事,我们两个就不可能和离。至于阎凌盛同你讲了什么……珍珠,男人床上说的话都不可以信的。你别信他,别信他……”
当时的我和刚到的胡安一样,都有些傻眼。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仆人敢这么同主家说话。珍珠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她几乎是对着秦文茵喊:“夫人啊!你就不能听听我的话吗?你现在离开对谁都好。少爷他已经知道……他说这孩子不是他的你知道吗?”
秦文茵仍旧语气平淡说:“我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那都不是真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想我赶紧离开的真正原因。”
珍珠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指头在手绢里头绕来绕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开口:“我现在不想说这个。”
秦文茵依旧盯着她说:“自打阎凌盛病了以后,你就很奇怪。一直想让我回京城,珍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胡安生怕她们吵醒小孩,赶紧插嘴说道:“珍珠,你要是有事就赶紧说。这会儿阎凌盛还没醒,他什么都不知道,文茵都这么问你了,你就算是有天大的秘密这会儿也可以讲了。”
秦文茵极其平静地说道:“珍珠,你知道我的,我从来把你都当成是妹妹。之前我们相处得也很好,可是你为什么如今什么都不肯同我讲了呢?”
她又强调了一句,说:“请你正面回答我好吗,珍珠?”
我看见珍珠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她盯着秦文茵像一只盯紧了兔子的猎犬,脱口而出:“因为少爷说会扶正我,因为我才是少爷喜欢的人。夫人,你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这个熬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