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双喜镇(二十)死亦生(1/2)
第119章双喜镇二十死亦生
李瑶看着自己和刘丙丁一起躺进了棺材,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线索,但她下意识觉得,躺进棺材就意味着安全,可以躲避纸人之类的鬼怪。
就好像这一幕重复过好多次,而她对此颇有经验一样。
不对,我如果已经进棺材了,怎么会看到自己?怎么会看到棺材盖在我眼前盖上?
李瑶靠在一具半人高的巨大棺椁上,后背承受着棺壁的凉意,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却又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有些疑惑地站起身,垂眼盯着徐瑶和刘丙丁刚刚躺进去的棺材看。
“嘻嘻嘻嘻嘻”
耳后响起纸人尖利的笑声,纸扎猎猎舞动时掀起的风吹动李瑶的发梢。
后脖颈被吹得发凉,李瑶打了个寒颤,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去。
一张惨白的脸陡然贴上她的鼻尖,猩红的笑容咧到耳根,滑稽得像是在嘲讽。
这是一个很低级的jupscare,尽管李瑶不太怕鬼,却还是被骇了一跳。
“李瑶李姐呜呜呜”哀哀的哭泣声接着笑声响起,很快取代“嘻嘻”的笑声响成一片。
纸人脸上的眼睛和腮红不动,只有嘴巴陡然垮了下来,笑脸霎时变成了哭脸,含怨含恚。
“李瑶,你是我们当中最有经验的玩家,你不下井,可就没人能下井了。”
“李姐,我不想死我们就差那几条线索了,一定就在井下”
胁迫的、恳求的,纷纷杂杂的说话声在记忆中反刍,李瑶猛然惊觉:
是了,我不是徐瑶,我是李瑶,和刘丙丁一起进棺材的是徐瑶我还在外面
我和徐瑶、刘丙丁一起回喜儿家探索,触发了支线任务
不对,徐瑶是谁?明明齐文只安排了两个人回喜儿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
思维撬动盲区的开关,之前所有被下意识忽略的细节一一在眼前浮现。
她躲在宅院一角时,一个没有脸的女人像幽灵一样跟在她身边,和她一同跼蹐缩缩
在棺材里,她和一个声音小声交谈,那个声音的音色和她越来越像,好像就是她在自言自语
而后,棺材被刘丙丁撬开,那个紧跟着她的女人有了脸,是她的脸
如果线索没错的话,徐宅那个投井而死的小姐,被镇民们供奉的喜神娘娘,就叫做“徐瑶”
李瑶的手脚凉得像冰,思维一片混乱。
徐瑶是鬼怪,和刘丙丁一起躺进棺材的徐瑶是鬼怪!
而她竟然和鬼怪独处了那么久!
惊骇到了极致,已然无法思考,她出于本能反应地,回身去掀已经盖上了的棺盖。
棺盖如同被焊死了似的,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掀开。
她只能疯狂拍动棺材外壁,大声叫喊:“刘丙丁,你听得到吗?徐瑶是鬼!”
没有回应,所有声音都如同石子沉入沼泽,被严丝合缝地包裹、吞噬。
李瑶喘着粗气,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此刻自身难保,哪有闲暇担心别人?
她苦笑着,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却摸了个空。
那里没有刀鞘,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许久不曾放过东西那样。
是落在路上了吗?还是被鬼怪弄走了?或者我没有带进副本?
李瑶徒劳地回忆,没有忆起分毫对于匕首道具的印象,好像一进副本,她就下意识忽略了身上的道具,没有一点儿要使用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白刃是我进这个副本前,特意去积分商城买的道具,怎么可能不带?
李瑶小幅度地摇起了头,直觉有些不对劲。
她认命般地抬眼,却发现那些形容可怖的纸人只是围着她,并无攻击的意图,反而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目光中透着一丝讽刺的怜悯。
纸人们在雾气中飘飞,有几张脸越看越是眼熟,竟好像在记忆深处见过。
“小希嘶张哥,是伱们吗?”李瑶抬手按住额头,先前被覆盖的记忆潮水般地上涌。
眼前是一条阴气逼人的幽深河流,两侧的山壁高耸着遮蔽日光,只有一条小木筏在静如死水的河面上漂流。
赫然是刚进入双喜镇副本时,玩家们身处的场景。
不过这次,船上只有五人,除了李瑶和艄公,其他三人都是生面孔。
那是2012年11月19日,李瑶在购买道具白刃后,未等倒计时结束便进入副本,遇到了三名队友。
高大而眼角有疤的男人是张哥,瘦瘦弱弱不太敢说话的青年是阿树,刻意表现得开朗大方的女孩是小希。
身为灵异家的李瑶因为知道不少民俗和风水学说,自然而然被推为四人团队的领导者。
起初她的确不负众望,凭借经验和知识带领队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死亡点。
但这个副本太大了。徐嫂定时出现,带着玩家们跑这跑那;白雾时不时笼罩大地,雾中有鬼怪横行。玩家们除了被动地经历剧情,什么也做不了。
第一天,四人不约而同地梦到了坐在井边的女人,被惊醒。
第二天,四人参加喜儿的喜宴,并且去喜神庙上香,被移动的雕像和哭泣的棺材戏弄得狼狈不堪。
阿树在打斗中受了伤,张哥言语中流露出想抛下他的态度,李瑶严厉地呵止。
第三天,喜儿被发现死在井中,四人在井边找到半块化妆镜的残片。
小希认出那是最新的牌子,应该属于徐雯。
张哥认为这是徐雯留下的线索,目的是告知玩家她在井下。
第三天夜晚,百鬼夜行。喜儿的鬼魂回门,附身在小希身上,胡乱找人索命。
在打斗中,李瑶将白刃刺入小希的心脏,随后才发现被附身时小希还活着
第四天,玩家们对主线任务和世界观依旧没有头绪。小希的死化作阴霾笼罩在玩家们头顶,三人团体出现裂纹。
镇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哪怕是白天也能在雾里看到恐怖的诡异。
玩家们又做了第一晚的那个梦,这次红衣的女人四肢扭曲地趴在井口,双目流出血泪,怨毒地向路过的人求救。
第五天,张哥提出要让一个人下井看看,李瑶身为领导者,难辞其责。
她将绳索缠在腰上,看了看满脸狠戾的张哥,又看了看因负伤而脸色苍白的阿树,最终当着张哥的面将白刃塞到阿树手中。
她想,在她下井后,倘若张哥想对阿树不利,阿树也有防身的手段;而若是张哥想害她,阿树也好及时阻止。
在这样一种近乎于天真和无奈的一厢情愿中,她跳下了井,坠落在松软的泥地上,并再也没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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