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神降(1/2)
【祖神的尸骨搁浅在极暗之渊,残余的诅咒污染人类的族群。邪灵和恶鬼从地狱里爬出,灾难和痛苦在人世间横行。
愚顽的信徒认为这是巫师在作乱,火刑架在神殿前的广场支起,源源不断的异教徒被绑了上去。
黑暗的时代盛行不公的审判,灾难从未结束,邪灵依旧肆虐。万众的呼告声中,身负勇气和智慧的英雄站了出来。
他发现诅咒的根源在于祖神的污染,为了取信他人,便闯入神殿让自己发生异变。在人类只敢审判同类的时候,他妄图审判高高在上的旧神。
信徒和异教徒咒骂他的疯狂,因为恐惧纷纷远离,只余残躯的他孤身一人高举火把,将神殿付之一炬。
三日三夜的大火烧毁一切,没有任何生灵从火海中走出,无论是人还是神明。】
【身份牌黑暗审判者】
……
落日之墟,九州公会基地。
宁絮坐在办公室中,办公桌上放着两个显示屏,一个正在播放林烨视角的《斗兽场》副本的直播,还有一个则实时将直播弹幕和游戏论坛中的相关讨论整理进文档。
骂战沸反盈天,宁絮以抽离的视角旁观,冷静地梳理事情的经过。
常胥违逆调查局的命令,关闭直播后进入《斗兽场》副本,发动【黑暗审判者】牌的效果开启了对齐斯的审判,不计一切代价要杀死齐斯。
一股未知的势力从背后介入,引导玩家们将此事看做九州对新公会的迫害,和以往压抑的矛盾一并涌流,使得局面脱离任何一方的控制。
调查局方面大抵模模糊糊知晓齐斯干过的那些事儿,因此虽然震惊,到底能够理解常胥的行为。
要不是傅决以一己之力顶住压力,以“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影响计划”的理由阻止了其他调查员的行动,齐斯的住处估计早就被包围,连人也被请来调查局喝茶了。
谁也不知道傅决的计划是什么,就连总部都对所谓的大局云里雾里,遑论江城分部。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诡异和现实的战场将在江城开启,因为……傅决本人将办公室搬来了江城,除了每周回一次北都总部外,大部分时候都守在江城分局。
山雨欲来风满楼,宁絮自以为自己离傅决很近,是其手下的得力干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而她对此毫无办法。
直播间中【黑暗审判者】的阴影笼罩了整片天地,黑衣金眸的审判者将十字架投入场中,悬挂于齐斯头顶。
猩红的国王棋作为发动效果的反噬在常胥头上凝聚,像一个流血的伤口般嵌在昏暗的场景中,无形中仿佛昭示了命运。
常胥不是【黑暗审判者】的第一任主人,这张身份牌的第一任持有者是林决,方舟公会的会长,当时诡异游戏综合实力榜的榜首,死在二十二年前诸神黄昏中的那个青年。
宁絮是在十二岁那年进入诡异游戏的,曾和林决匹配进同一个副本。
那是一个环境恶劣的大型副本,玩家们不仅需要对抗层出不穷的突发情况、神出鬼没的诡异,还要在冰天雪地中寻找对抗极寒天气的方法。
线索太少了,主线任务指代不明,外出探索的玩家一茬茬死去,留守在据点的玩家也被无形的死神收割。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林决发动了【黑暗审判者】的效果,审判的对象是他自己。
玩家们的系统界面上都出现了【杀死林决】这一主线任务的备选项,无疑比原本的主线任务要明确许多。
头顶悬着黑色十字架标记的青年微笑着对众人说:“如果明天之前还找不到通关主线任务的方法,我会自尽,这样所有人就都能通关了。”
那次林决没有死成,也许是因为重新燃起了希望,玩家们积极地分散开来探索新地、收集线索,在六个小时后成功通关了那个以地狱难度著称的副本。
【黑暗审判者】的效果却还在持续,之后每个副本,林决都会将杀死自己作为最后的备选项,直到二十二年前死于诸神黄昏。
宁絮在诡异游戏中浮沉了二十六年,如今已经不再年轻;所有她认识的人也都不年轻了,有的早已陨灭于时间长河,有的则是淹留世间的残魂。
她曾以为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自己足够了解傅决,能够理解他掩藏在坚冰般的外表下的思想和情感,恍然回神却发现,那个居于诡异游戏顶端的男人早已和她记忆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他从理想主义的少年一步步变作冷静果敢的青年,又在最炽烈璀璨如同太阳的时刻死去了,以另一副身躯和面孔从地狱中爬回人间,丢弃了原有的名姓,而成为所谓的“傅神”。
曾经抗拒被过分神化的人,竟然也开始角逐规则之下那个虚无如蜃景的神座了……
“人都是会变的,傅决,三十六年了,你是不是也变了呢?”
宁絮借着林烨的直播视角,能看到常胥用黑色的断命劈开齐斯的胸膛,粘稠的血液飘带似的甩出,背景中坐满动物的观众席蠕虫般兴奋地攒动。
她开始思考调查局会如何处理这次紧急事件。
常胥脱离了调查局的掌控,当众杀死未命名公会的成员齐斯,并且引爆了舆论,对九州的威望和游戏论坛的公信力造成了打击。
尽管真正操控这一切的另有其人,但的确是他给那些人提供了刺向调查局的刀。更重要的是……他学会违抗命令了。
这种不受控制,又和诡异游戏牵扯甚广的怪物,是该被收容进调查局永不见天日的地下五层的。
宁絮级别较高,经常出入地下五层,也曾见过关押在里面的一些生物,比如张艺妤。
她知道那样的环境足以将人逼疯,哪怕是一个正常人,在里面住上一个月也会变成危险的疯子,然后就会有人马后炮地说:“看吧,还好提前把他关进去了。”
那如果被关进去的是常胥呢?
宁絮想起第一次见到常胥时,后者还是个像野兽一样懵懂又残忍的少年,她将他带了回来,其实不过是执行傅决的命令,却还是不由得多和他说了几句。
关心只是随手而为,任何一个心存善念的人在那样的境地都会是那样的表现,就像爱猫人士会随手喂给流浪猫一根猫条。但无论如何,常胥之于她都不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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