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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冷静了下来,只在那儿思索,眼底的神色阴沉不定,隐隐透着极森冷的厉芒。仿佛一言惊醒梦中人,胤禟和胤禛的话说出,他们自己像是没能察觉期间的诡秘,而康熙一听,却是句句缠绕在一起,变成了一件惊天动地地大阴谋。
东方不败整个身子歪在床头艰难地喘息着,先前他一通心中愤懑怒极而出的讥讽乱语,虽有几分作假的样子,但其中的情绪倒也是有几分真切,何况那言语要含怨而出,花费的力气精神也是不少,这几句说完便是不受控制地低咳气喘,险些气血翻涌一下子又昏倒过去。
见他如此,胤禛也顾不上康熙在那儿沉思,更没心思继续说几句去撺掇刺激康熙,只得急急伸手扶住了床上的少年,替他顺气,脸上都是担忧神色。
东方不败此时几乎整个身子都是软的,为免一下栽倒,便顺从地靠在胤禛身上,半闭着眼睛,勉强养了养神。
胤禛心中着急,在康熙面前他不得过于显露,便只得趁着他靠过来的时候在他耳边悄声轻语劝他道:“……没人能害得你。我也不许旁人害你。”顿了顿,还是有几分怨怼责怪地轻声道:“该说的都给你说了,莫着急,省的乱中出错,反而自误。”
东方不败眼底异色一动,面容倒是丝毫不显,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胤禛见他如此,心头大石终于略微放下了些。此时他已然不是担忧胤禟年幼,性子莽撞控制不住局面,而是怕他算计太深,损了自己精神,又招康熙记恨。
此时若说胤禛心中对他还有什么疑虑,那是装假,经了这么些事,胤禛也将他这个幼弟心智手段看得明白了些。
昨夜那般给人欺辱,以胤禟的性子定然是忍不下去的,即便胤禛三番两次让他隐忍稍待,先缓过这口气再说,胤禟也仅仅是当着他的面佯作应下了,回过头就在心里寻思着坑害太子胤礽。
胤禟只答应了不讲事实真相说出口,而且即便少年答应了不将事实言明,也不是因为胤禛劝得他稳住了情绪的功劳。恐怕一开始,胤禟就没有说出事实的打算,如此大丑,以少年的骄傲,定然绝不会轻易告知他人。此时回想,便是与胤禛说及事,他也是几句掠过,侧面提及罢了。
也难怪胤禟丝毫不担忧那些个所谓的证据,当时他问过了一声,知道毁了大半实情恐怕查不明白之后,胤禟该有的气恼急切分毫没有,只当明白了情况了了心事就是了。
一转眼,这个骄矜桀骜的少年一回营就闹出了事,连康熙的面都没见着,他就使了狠心,直接刺伤了太子胤礽。胤礽身为储君,自小就被大儒名师谆谆教导,便是没能养就那宽广博大的心胸,也不至于被胤禟稍微一激怒就大发狂性,当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就叫嚷着他要杀人。
胤禛猜想,定然是胤禟那一刀刺过去的手法选取的部位极为毒辣阴险,说不定就是奔着那人下腹那处去的。期间又添了几分挑拨激怒言语,最终才让胤礽生生着了胤禟的道。
胤禛一见那番太子失态狂怒的场面就明白过来,胤禟虽有要刺伤胤礽讨几分利息的心思,但更多的,怕是想要把事情闹大。明了这些,胤禛就对胤禟要做的事有几分猜测了。
胤禟要胤礽死,不揭开那丑事的情况下让胤礽死。
胤禟受了欺辱,但他不愿说,而且这件事也不是能够对着康熙直言相告,而后就能从康熙处讨得公道的。
真相说出来,康熙自然是大怒,可这是皇家的丑事,就算是大怒康熙也没得凭此惩戒太子,只得胡乱换个说法去惩戒。
而即便是换了个说法惩戒了,依着康熙对太子的维护,这惩戒也不会太重。板子,禁闭读书,幽禁冷待?板子这等惩罚本就少有上皇子身的,顶多就是底下人受过。禁闭能关几日,读书还能长学问呢。幽禁冷待?堂堂当朝太子,能冷待多久?
康熙要惩罚终究要有个缘由,有个量刑的依据,而且这惩罚罚了下去,他就会弃了这个太子,绝了胤礽储君的道路么?废立,没得这般轻易。终究是心头肉掌中宝,说不得胤礽说几句软话做几个月姿态,花一段时间跪求康熙对着皇阿玛哭诉他只是一时冲动早已深深懊悔如此这般……小半年,这人又起来了。
所以这些惩罚都不够,或者说绝不够胤禟想要的那般。
更有一顾虑,康熙无辜惩戒太子,风波一起,定然有人知晓这是胤礽与胤禟交恶而致,也定然有那心思慎密的人察觉了内情。这皇宫里的墙面就跟那筛子似的,处处透风。到那时,胤禟即便是苦主,以男子之身受此欺辱,这名声也败尽了。
更有甚者,等胤礽百般讨好,引得康熙转了态度之后,是不是也对胤禟生了几分异样的厌恶?胤禟,这大清朝的九阿哥是一个引得亲兄长觊觎施暴的少年。
这世间的道德教条从来就有那么几分荒诞,胤禟虽不是女子,可这等事跟那祸水乱国也有几分相通。又有何人会一言断定,仅是胤礽的错?而不是因为胤禟立身不正?
皇家龌龊难堪的事每一朝都有,便是家世大族传上了几代也有些腐水渣滓存留,不是没遇上过这等背德忤逆的事,可寻常人见了听了,谴责喝骂之余,也有几分猎奇淫=秽的心思,只将那苦主骂做了本性娇娆天生淫=邪,这才引得旁人动手。
若是康熙知晓真相之后对胤禟态度有些许异样,那些个胡言乱语自然就添在胤禟身上,慢慢儿,本就有所偏向的康熙,说不得就越发疑心记恨。便是康熙这回因这事果真替胤禟做了主,往后也没得好事。
便是为此,胤禛才深劝胤禟,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可少年听了他的话,却更是做下大事来。
胤禟要报复,就要下手狠绝,直接断了胤礽的退路。他不与胤礽去扯那暴行丑事,直接就给他安了一个倒行逆施残害兄弟的罪名,说他要杀人。马车上的举动不过是前戏罢了。康熙初时可以当是兄弟间争执吵闹一时过分了,可事实是遮掩不够去的。
便是康熙自己,也是因为越来越困惑越来越不解,心中隐隐也不得不对胤礽有了怀疑,只不愿立时承认罢了。因此他得了旁人的密告,才如那困兽寻到了出路一般,气愤之下就来找胤禟质问。
却不知,这营帐当中又生了胤禟中毒,和傅鼐呈上匕首之事,在胤禛和胤禟层层紧逼之下,康熙先前对胤礽的信任已经崩塌消散。
最后胤禛提及昨夜营中的乱事,终于将康熙心神引到了旁处。
胤礽要杀胤禟,急不可耐地要杀胤禟灭口,为的是什么?胤禟讥讽的言语貌似只是愤懑不满之下的冲口而出,但听到康熙心里,自然是掀起了滔天的风暴。
胤礽要弑君。
这就是胤禟回营的路上那狡黠的小脑袋里给胤礽构陷的罪名。
胤禛身为皇子,自小就懂得一个道理,帝王都是谨慎克制,质疑一切的。并不是帝王心胸狭隘眼界窄小,只是要得天下至尊之位,得天下至高的权利,就得处心积虑步步算计。身起草莽,历经艰难起义夺位的皇帝如此,便是那遵循礼法得位颇正的皇帝,也或有从外臣,贵戚,内监,豪强等夺回皇权,维护皇权的,从来明君,要有一番大作为,少不得都有这番磨难。
这些,生就了帝王谨慎质疑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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