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病弱(2/2)
用过晚膳,戚东雨在后厨煎药,突然听见苏亦在房中大喊:“放开!放开!”
她赶紧跑回屋里,苏亦晃着双臂,似乎梦里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束缚着他,他不停的喊着:“放开我,放开母后!”一会儿哭,一会儿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戚东瑶根本近不了身,折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却牙关紧闭,打起了摆子,戚东雨一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再轻轻的叫唤他:“苏亦,苏亦,你答应一声。”苏亦却完全没有了回应。
戚东雨知道非同小可,她猛然想起容泽受伤的那次,太医教的去高热的方法,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想着,她手忙脚乱的扒开他的衣襟,隐约可以感觉他身上烫的厉害。他的胸膛一点点的露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狰狞的疤痕,最明显的是一条从颈脖子深处一直蔓延到腰侧的鞭痕,只看得到狰狞的印记,却和肤色融为一体,这应该是旧伤,而且很久很久了,这样深的伤痕,没有十年,疤痕的颜色是不会和肤色一样的。十年前,他才多大,就要经历这些?
西月皇室的事在四洲不是什么秘密,戚东雨知道一些,他叔父篡位,杀了他双亲,可是他怎么苟活下来的,她一概不知,以前也懒得细想,除了真灵石,两人其实并没有交集。现在想想,什么样的人可以在杀父仇人眼皮子底下生活数年,是这样一直被折磨着吗?那掐着自己的狠利,像困兽一样鱼死网破的决心应该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不知为何,这样满身的伤痕让她想起另一个人,在云栖山谷救了自己的那人,他的手臂也是这样,可是现在他生死未卜。正觉得自己好笑,想到哪里去了,她褪去苏亦衣衫的手顿了顿,他的手臂也是布满伤痕,而且和那人身上一摸一样。她永远忘不了那日看到伤痕的震撼,每一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一定不会弄错。所以怎么回事?苏亦就是少主?那地牢里的是谁?
她坐在那里傻了眼。记忆里面具下邪魅的眼,永远冰冰凉的笑意,瞬间与眼前这张脸重合。那轻佻的语气确实和她认识的苏亦很像,可是那杀伐决断的狠利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难怪,总觉得苏亦的声音熟悉,以为只是源于几年前的相识。
床上的人又打起来摆子,来不及多想,她用蘸了温水的湿布巾轻轻擦拭他的身体。似乎感觉的到那股子清凉,苏亦嘤咛一声,想要像那凉意靠近。戚东雨另外取了干净的帕子,蘸了凉水,滴在苏亦干裂的嘴唇上,他终于有了些许意识,如此这般费力的终于喂下了些水。桌上的药温度刚刚好,已经不烫手了。戚东雨知道这病本身没什么,只要病人能吃能睡就没有问题,她试着喂了苏亦一勺药,谁知道药都尽数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来。
如此这样,终究不行,那要怎么样他才能把药吃下去呢。
他就是那黑衣人少主,戚东雨反而觉得心安一点,这样就知道他是生不是死。直觉里因为他在云栖山救过自己,所以觉得他并不会真正的伤害自己。云栖山?她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他,再看看手里的药。他对自己也是有救命的恩情,加上当年的真灵石,两次救命的恩情。这一次就当是报恩吧,医者父母心,没什么的,戚东雨,没关系!
想着,她喝了一口药,一手扶着他的下颚,一手扶着他的额头,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她的唇冰凉柔暖,他像是久旱的人突然尝到甘露,贪婪地吮吸了起来。一口喂完,戚东雨稳了稳自己杂乱的呼吸和砰砰乱跳的心,又喝了一口,俯身喂下,如此这番,等到最后一口喂完的时候,苏亦似乎有了意识,不再浅尝即止,仿佛还想要更多。他的舌倾入她的口中,丝毫不介意满口苦涩的药味。戚东雨却慌了,忙推开他,谁知他像是恢复了力气,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舌想要再探入的更深入一些。戚东雨羞得满脸通红,一发狠,既然挣脱了他。他跌回枕头上,居然还在昏睡中。
她松了口气,给他把了把脉,折腾一番,似乎他的热退了,戚东雨再帮他整理好衣服,就将碗具拿去厨房。
屋里安静了下来,床上的人慢慢挣开眼睛,从小在睡梦中的刺杀有无数次,他稍有意识就知道有人靠近自己,戚东雨给自己宽衣的时候他就迷迷糊糊的有了意识,只是手脚不听使唤。
她是知道了吗?知道了自己是烟雨阁的漏网之鱼,还愿意救自己?
苏亦盯着白色的帷帐,渐渐的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手抚上自己的唇,最起码,鱼儿咬钩了。这场大病也算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