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蠹鱼问卦-壹(2/2)
白太爷又咬了一口涩柿子,强咽了下去,言道:“那坐缸仪式就不去了。叫人多送些香油钱。”
白察领了吩咐,便转身离去。
白太爷看着柿子树,言道:“今年的柿子怕是会涩了。”
慌数日,白兴拄着一根拐杖出门,独自前往广果寺,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粗布,里面包着两个柿子。
丹山,广果寺,在六十年前,翻修了一遍。从一座三间小庙子,盖到了如今的大厅大院,当时出资的正是白兴。
广果寺的老和尚,法号善修,行苦修,年轻时拜山途径此处,不幸害了一场大病,便在广果寺修养。那时,广果寺原来有一位老和尚,法号乾鸣。
这一日,乾鸣长老食斋时,突然开口嘱咐善修和尚,食毕斋饭,前往禅房有要事相告。乾鸣长老食毕,归舍。
片刻,善修和尚进了禅房。
乾鸣长老言道:“这广果寺是个小院寺,一间供奉本师释迦牟尼佛,东西两面墙前也摆了香案,又分别供有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一间是藏经阁,里面是多年来积攒的经书。老衲初来此处时,便为本地人作一些经忏,算是积了一些香客。还有就是这间休息的禅房,以及一些四时衣物。以后这广果寺便由你接管。”
善修问道:“长老,可曾有徒子徒孙,接你的衣钵?”
乾鸣长老言道:“有两个徒弟,一个,在星州星山上讲法,做了那里的大和尚,算是个禅师了。二个,做了行脚僧,如今也无甚消息。我修忏法,这两个弟子哪个也没有继衣钵。”
善修问道:“我自角州而来,那里倒是个大兴忏法的地方,长老何不去那里找个接衣钵的人?”
乾鸣长老言道:“这个庙子只有老衲一人,这一走不知又要荒废多久。老衲今年一百一十七岁,走不了多里路,拜不了几座山。佛祖慈闵,引你到了这座庙子。”
善修答道:“庙子我可以接,但长老的衣钵我不接。我因见角州大兴忏法,其盛极其奢靡,如今的忏法风气大变。更有一些顽徒之辈,剃了光头,披了衲衣,混迹于香会之中,从中牟取私利。那些假僧尼借着佛家的名号,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还有更加荒唐,我曾到山下寺里挂单,亲眼见了监寺,雇佣了一群假僧人,扩充法会。我便自那时起,离开了角州,做了行脚僧,修头陀行。”
善修继续言道:“长老,丹州的忏法是什么风气我不知,但长老也是老修行,八万四千法门,为何持忏法?”
乾鸣长老言道:“这外人见山上有座庙子,不知山门里面的事,纵是有心皈依,但免不了有些顾及。最终在山门外,思量再三便回家去了。这忏法,一是为生者,二是为亡者。殊不知众生为先亡作忏,先亡只受七分之一,七分之六生者自得。丹山上的庙子虽小,作一次法会,避免不了耗费金银钱财。既如此,几十年来也未间断过。香客捐赠钱物,全部用来作法会。一是使众生与佛家结缘,大开三门,人人皆可入三门。二是为众消罪灭灾,济度亡灵。三是为众生修旃檀随喜功德。”
善修和尚问道:“我接管庙子之后,依旧行我法门,不做经忏。”
乾鸣长老言道:“眼下便是水陆法会的时日,前些日,当地的财主白兴,送来了一些香火钱。这大会殊胜,为水陆空三界众生超度。白施主善财,得以如期举办。此事是我事先答允,圆寂后便由你来主持。藏经阁里有一本重新抄写的《梁皇宝忏》,庙子小,你一人便在大殿设外坛,与前来居士共做法会。这也算是我一脉法门的衣钵了,这衣钵就交于你,他日机缘,你再传与他人。”
乾鸣长老话罢圆寂,丹山之上一道霞光冲天,善修和尚见状便安排了火化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