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惊秋(1/2)
城门之上,一个士兵顶着阵当头急雪匆匆上城来,向殷思行一军礼,随后道:“大人,据斥候来报,前线战况不容乐观,我方诸部已呈溃败之势,恐难以坚持到酉时。”
“传令下去命前线诸部往各个方向分散游击,见机行事,尽力拖住北境行军,天黑之后,依北境行停,再做打算……去吧。”殷思遣退传令士卒。
殷思说罢,倚墙仰首,漫天雪花也无法给他答案。
恰在此时,巡城士卒上城来报,道是崔玉澈崔将军前来探问战况,殷思闻言,仿佛在无边黑暗中又捕捉到一丝曙光,忙至营帐中迎接。
“崔将军!卑职殷思,见过崔将军!”殷思见崔玉澈,快步上前抱拳相礼,忙问道,“锦京可有消息?援军何时才能到?”
“实在对不起,某只是回乡探亲,碰巧听闻与北境战事,故此前来。”崔玉澈说道,“至于锦京援军……这几日许是到不了了,还须再多坚持几日。”他望向殷思,眼看着殷思瞳仁中神光骤然黯淡下去。
殷思叹了口气,并未说什么。他原本对此也没抱有太大希望,毕竟漠城破时亦没能等到援军,守城校尉还因拒不撤退被安了个战场抗命的罪名,连尸骸都未能收殓,就这么曝尸荒野。
“这位是?”殷思望向崔玉澈身后那个男人,颇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崔玉澈猛然回头,见得白十二正在身后,当下心头一紧,骂道:“你这莽夫,又跟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先回去么?”
“三少爷,就这么赶辆空马车回去,我没法儿向小姐交待啊。”白十二苦笑道。
“你是……你是那个‘钱塘张在’?”殷思忽然喊道。
“你是‘铁爪飞天猫’?”张在吃了一惊,旋即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猛然闭嘴。
“我听说你当大官了,怎么却在这里?”殷思似乎并不知道他入狱一事,反而兴奋地问道。
张在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崔玉澈,崔玉澈旋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从前两人还都是捕快的时候,曾联手抓捕过一个声名在外的江洋大盗,也就是那一案伊始,殷思才有了“铁爪飞天猫”的名号,张在以为那一案之后二人不会再有交集,未曾想今日竟在这里再次相遇。
“我不慎得罪了大官,结果被人陷害入狱,是崔将军把我救了出来。”张在打着哈哈道,“看来,在朝堂之上谋生活,还是不太适合我张在。”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捕快的命,还是到这儿来与我作伴了,哈哈哈哈哈……”殷思也没想到竟能在眼下这清河城中遇上故人,一时不知该是喜是忧。
“无意打搅二位,不过私以为叙旧之事稍后再说也无妨,眼下还是战事紧要。”崔玉澈提醒道。
张在点头:“三少爷说得是,战事要紧,你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北境十万大军破漠城之后,并未多作休整,便直奔清河关来,他们似乎是知道不宜久战,攻势极其迅猛,欲速战速决。”殷思应罢,分析道,“我已派出城中大部分人马,全力阻击,只留了些守城的人手,只是收效甚微,自身反而元气大伤,现下已经转变战术,以游击为主,粮草虽不吃紧,但是若再无援兵到来,恐怕这点兵力根本挡不住北境铁骑的猛攻……”
“不行,”崔玉澈摇头道,“目前看来,北境意图一鼓作气直取锦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清河城,游击战术对他们来说不会有太大作用。”
“那么崔将军的意思是?”殷思问道。
“三少爷的意思是,召回残部,据守关内?”张在道,“清河关不似漠关一般地势平旷,本就易守难攻,又有清河阻绝——坏就坏在清河封冻,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崔玉澈颔首道:“张在说得不错,只要守住七日,等来援军不是问题。”
“好,卑职这就去办。”殷思抱拳,旋即出帐,高声召来传令士卒,一一部署。
“三少爷,你真的认为我们能守住七日吗?”张在心忧道。
崔玉澈并未作答。
——
仅仅三日,城中守军已去其半。
若非殷思三日前将关外游击的残部召回,或许还不止。
“吁——”崔玉澈入得城门来,旋即勒马,一面登城一面往城楼上高声命令,“放箭、放箭!掩护残部撤退!”
箭矢齐发。
片刻,北境铁骑回以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几乎遮天蔽日,众人纷纷俯身躲闪隐蔽。
借着放箭的间隙,崔玉澈探出身去看,一小队人马入城来,城门轰然闭锁。
又是一阵乱箭。
“待守住这一轮进攻,找些人手回收箭矢,为下一次做准备。”崔玉澈向身旁的士卒吩咐道。
“殷思、殷思!”
几声下来不见应答,崔玉澈心生不安,愈发放声大喊道:“殷思!校尉殷思何在?!”
“崔将军!”城下传来一个声音,然而并非殷思,是方才入城那一队残部中的士卒。
“殷思在何处?”崔玉澈运起轻功,飞身下了城楼,落在那士卒面前。
“回将军,校尉殷大人与我们领兵突围,被北境的人马冲散,遭到层层围困,殷大人以铁爪开道,将我等送出,自己却、却……”那士卒手捧殷思一直随身携带的独门铁爪,涕泪齐下,竟伏地痛哭起来。
“哭什么!不准哭!”崔玉澈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厉声呵斥,旋即转身大吼道,“张在、张在!”
张在抹了一把脸,小跑至崔玉澈面前,崔玉澈视之,张在亦是满眼血丝,三日来没睡得个囫囵觉。
“三少爷,什么事?”
“取我剑来。”
“三少爷,这……”张在面露难色。
他知道崔玉澈的脾性,战场上只使长兵,行走江湖时只用剑,分得很清楚。
又是一阵箭雨,城楼上的兵卒有个正在拾箭矢,毫无防备地中了数箭,重重地跌坠下来,摔到了地上。
“取我沧浪!”崔玉澈眼眶濡湿,将手中长枪撇下,厉声道。
北境大军架梯攻城,只见得城头一道人影跃下,手握一柄长剑,周身真气毕露。
那剑身通体附着黯青的剑气,沧浪之声隐隐响动,仿佛浪潮覆于剑上,随剑舞而翻涌。
一声巨响,犹如骇浪隆隆,一股强大内力直逼近前,席天卷地的力量几近碾压般地掀得在前的铁骑人仰马翻,更有甚者凌空翻飞几轮,倒栽摔出去。
其剑之势有如滔天巨浪,顷刻间便将攻城所架设云梯悉数震翻,落入人潮中。
“沧浪,任天阶、崔玉澈!”崔玉澈一声怒吼,瞬时冲入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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