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在说什么（1/2）

云渊山顶上，梧樛站在峭崖边静静地眺望着远方，这是整个云渊山上眼界最宽阔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最适合反思。

想通了就往回走，自此还是一条英雄好汉，想不通就往下跳，荡着高山猎风坠裂成一具碎骨。

不知何时，玉盘悄悄爬上了天际边，还颇为体贴的洒下了一抹溶溶银辉在梧樛俊美如玉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盈盈生光的朦胧美。

须臾后，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打算做英雄好汉还是打算做无名枯骨？”

梧樛忍不住失笑，但他没回头，还故意往前迈了一步，“这要看云渊仙人的意思了。”

“云渊仙人尊重梧樛仙人的意思。”

被反将一军的梧樛也不生气，淡笑了须臾后，他道：“我想通了。”

云渊赏着月下那抹惊鸿影，问道：“你原本疑惑在哪里？”

“我觉得桃花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妖，他只是被凡人欺骗过以至于内心有些残缺，但并未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但这是我的看法，并不是师兄的。”

梧樛将落在刃崖边的目光投去远方，夜风猎猎中，他缓缓说道：“一路三月期，数观紫陌意。我们最远行至了陵城，途径五城十四镇，我看了许多的风土人情，听了许多的闲文趣事，发现人的内心是一个不定数。

不是只有黑白，不是只有清浊。对的时候可能会掺杂几丝灰暗，错的时候也可能存着几缕良知。你常教导我，芸芸众生，有善有恶有好有坏，不区分种类，当如同对待人一样平等包容，我把桃花当人对待，我觉得他虽不善，但那‘恶’里还有几分良知，所以我没杀他。

但我一定是对的吗？也不一定，在这件事情里我也有几丝灰暗，那灰暗叫‘以己度人’，在山脚下时我还劝师兄放宽心，可方才听他所说，我发现他并未宽心，我只是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宽了心，如今我方才明白，痛在他身上，不在我身上，我没有道理要求他必须宽心。”

梧樛顿了顿，半开玩笑的说道：“这崖边真好，能让人清心或是清魂。”

云渊明知故问道：“所以你打算清哪个？”

梧樛道：“打算跟师兄道个歉，歉在我未尊重他的感受。”

说罢，风中传来了云渊轻盈的脚步声，他走到梧樛的后方停下，抬手揉了揉梧樛的后脑勺，抚摸间有些宠溺的意味，“你做得很好，然之，‘清明豁达’这四个字，持守一时容易，持守一世却很难，为师很高兴，繁华未乱你心。”

“师尊。”

“嗯？”

“你真好。”

梧樛这夸赞说得十分诚恳，可飘进云渊的耳畔时，竟像是化成了荡着清甜的涟漪，弄得他有酥痒，酥痒化在指尖，他有些不受控制地揉着梧樛的后脑勺，得寸进尺的问道：“那明日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梧樛闻言眉峰微微一挑，问道：“作为师尊不是应该给徒弟做吃的吗？怎的师尊都是等我做？”言语间带着一抹疑惑：这天地是不是颠倒了？

云渊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因为喜欢，不可以吗。”

似是天地真的颠倒了，梧樛竟带着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说道：“可以可以，师尊喜欢什么都可以。”

一时间，怕是连风月都搞不清楚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云渊也愣了神，养了这小徒弟二十年，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哄着他，头一回听到他哄自己，像是千年铁树开了花，云渊忍不住欣喜，这一喜，心底的寂潭又蓦然开始翻涌，水花激荡，跃上双眸，一下子，像是头顶的星辰落进了他的眼里，闪烁着熠熠光芒。

他倏地拽着梧樛的手臂面向自己，像是离了魂，像是发了疯，毫无分寸、毫无理智的问道：“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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