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钦差其拾柒（6）（2/2）

“我可是京城来的，姚晖敢动我？”她不愿阿辛过于焦虑，便轻描淡写地答了。

“若是与你同来的那位大人呢？”阿辛说，“他的官衔恐怕在你之上。”

顾栩念：“……”还真是说着了，要论官衔，除却那位真龙天子，楚肃可从未输过。

“那又如何，我们可是……”她自然地接上了后半句，“同僚。”

就算官衔低于楚肃，但较起真来，楚肃还不是得听她的？

“如果不是想要除掉你，那便是……”

“城隍庙！”

“城隍庙？”

二人异口同声，顾栩念尾音上扬，失声道：“他们怎么敢？！”

“这是姚晖的地盘，他一向如此。听说他有位恩师，是在京城当大官的，”阿辛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有这么大的靠山，他有什么不敢？”

顾栩念飞快地回想，确认顾丞相此生没有来过绥县，也没去过曹放所说的隆县，跟姚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她爹跟这件事撇得一干二净，那查到谁头上她都能全力以赴。

“等等，多大的靠山？”顾栩念突然叫停。

在旁人眼中是“大官”，在她看来却不见得，她平时接触的大官不是丞相便是王爷，三品以上更是一抓一大把，一时还真想不出是哪位手眼通天的人物有这份心情。

放着那么多好苗子不栽培，偏要提携一个二流子，也不知该说他是有将顽石琢成璞玉的志向，还是单纯患了眼疾识人不明。

阿辛挠挠头：“据说位高权重，怕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撼动的。”

“只要是皇亲国戚就可以？”

阿辛没见过什么世面，认为皇亲国戚有如天大，见顾栩念如此轻描淡写，喜道：“你有门路？”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问题：“我还没问，你是什么官？看这装束不像医官，是侍药女官？还是文书一类？”

女子为官本就少见，顾栩念举止自带一股清贵之气，他便想当然地以为她官衔不低，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上一句。

顾栩念先买了个关子：“你站稳了。”

“算什么官我倒是不好定义，不过我是谦王侧妃……”

她说的平静，但阿辛直接震惊到脚软，一屁股歪倒在地。

顾栩念伸手拉了他一把，悠悠然把后面那句话补全了：“也许不是正经皇亲，但姑且也算个国戚。”

阿辛：“……”何止是算，如假包换！

“那与你同来的那位……呃，同僚？”

“不是谦王，”顾栩念十分笃定，随后笑出声来，“又能是谁。”

捉弄乡野小童还乐在其中，恐怕也就她一人如此了！

顾栩念抿抿嘴：“姚晖一定准备好了说辞搪塞，我需要证据，至少也得把他们引到城隍庙去。”

“动作要快，”阿辛凝重道，“姚晖从未放弃过寻找我们的藏身之处，那破庙废弃许久，但也不难找，我怕他们马上就要找过去了。”

“我有办法，”顾栩念略一思索，“我明日便上街露面，姚晖的目标必定是我，你趁乱去找则钧，引他到城隍庙去。”

“驿馆的地形想必你也摸熟了，那个面无表情的高个子便是。”

“你可能会有危险……”阿辛甚是担忧，“姚晖的手段你恐怕还不清楚，这是他的地盘，他做县令时便断案偏颇，只认钱财罔顾公理。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竟给他升了官。”

他妄议圣上乃是大罪，但顾栩念没揪他的话柄，还大包大揽道：“明日自见分晓，若你所言属实，我回去后自当向皇上禀明。”

她将头发束在脑后，神色凛然：“泥沟里打滚的臭虫，还想兴风作浪不成。”

“你不要冒险。”阿辛终于下定决心，“你要证据，我带你去。”

他行事再缜密，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先前唯恐时机不够成熟，同时还要担心那几名地方官狗急跳墙，找到将置他们于万劫不复的证据付之一炬，如今却是藏不住了。

青峡郡向来便是官官相护，如今京城来了人要整整这风气，此时再不将这铁证奉上，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