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兄弟（1/2）

天启七年，乾清宫，

看着龙床上浮肿不堪的天启帝，朱由检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火与悲哀在交织混合。

看看吧，这大明的天下，宦官把持朝政，地方宗室横行，满地流民易子而食。

看看吧，这就是我大明的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事！

“皇兄，怎止于此啊！！”朱由检声音颤抖着，向龙床上的天启帝质问道。

但因为服用大量重金属丹药，导致肾脏完全衰竭的天启帝只是勉强睁开了他浮肿的眼睛，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呵呵，阿检你和天下人，都不懂朕曾经看到的风景。”

“这世上真有长生之人！朕求长生，不悔！！！”

说到最后，本就奄奄一息的天启帝仿佛得到了某种力量的加持一般，伸出手仿佛在抓握着什么一般，喘息着大喊道：

“老祖宗！！！授朕长生吧！！！朕还想活啊！！！”

乾清宫的内侍们见此，纷纷恐惧地跪倒在地，他们无法理解帝王的想法与话语，但他们可以感觉到，帝王情绪中那深深的不甘与恐惧。

而一旁的朱由检眼中的悲凉之色越发深厚，天启帝两年前落水被救之事，他也曾经耳闻。这位皇兄非要坚持是两百年前的一位先祖显灵，救了他。

但作为皇室宗亲，朱由检早已见惯了天下神异。这个世间有内力功法流传，先天高手可活百年，但也仅此而已，什么容貌不老，长生不死，不过是一代代先帝的妄想罢了。

每每翻起历代帝王的起居注，看着那些大明的帝王，仿佛着了魔一般地追求长生，朱由检都觉得心中的郁气更甚。

长生？我们生在了帝王家，早已享尽了人间富贵，为何还要求那长生？

难道想要千千万万年，永远享受下去吗？可那样的长生，与只会享乐的猪狗何异？

皇位与朱由检本来是毫无关系的，所以他从未想过攫取那份权力。

而在失去了对于皇权的觊觎之后，这位富贵闲人却看到了更多，从史书中，他看到了太祖从一介乞丐之身，到人间帝王无上传奇。

但在那份传奇之后，当目光落于当下，朱由检看到的却是这江河日下的大明，与那无数在大明这个衰朽的巨人身上啃食腐肉的怪物。

朱由检愤怒，不甘，但他的皇兄，这位继承了大统的天启帝眼中却毫无帝王的荣耀，只有一份对长生的莫名贪求。

朱由检本以为这大明的天下，或许会在他这位昏庸的皇兄治下，加快走向破灭的终局。

但他却没想到，这位让他鄙夷唾弃的皇兄，却将他定为了下一任帝王。

此刻，天启帝已经到了弥留之时，他伸出的手无力落下，肿胀难看的口中嘟囔着长生与祖宗的话语。

得知自己即将即位的朱由检，心中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有一份越来越深的迷茫。

望着越发虚弱的皇兄，他咬了咬牙，还是上前问道：

“皇兄，吾有一问！敢问皇兄为何选我继位？”

这个问法其实极为冒犯，因为眼前的帝王还未死去，但除了那些被篡位的帝王，世上有新人继位的，恐怕只有死去的帝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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