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任我行走,无所不忌,漏网之鱼(1/2)
任我行身在半空,混身上下,骤放光芒,也形成无以言表的奇力。天上地下,一切的物质实体,虚无气流,均跟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大力,顷刻间朝着他汇聚而来。
那些个蒙蒙细雨,微微流风,破碎木屑,杂乱尘埃,无不乘势而起,席天卷地,围绕着他,在眨眼之间,形成一个半空中的巨大风暴旋涡。风暴的形成,令天地也跟着剧烈震动。
所有人的心头,忽然升起一个“吸”字。
吸星大法的吸。
半空中的向问天,本要奔赴死地,但全身内力狂泻猛撤,带着他往后一扯。这是内力牵扯着人而动,等若有人忽然以他的内力,施展出绝世轻功,带动他的身体,而他自己恍若未觉。
这人当然就是任我行,这门功夫,这份“盗天机”的本事,也叫“任我行为”。
——以自我的名字,命名盗天机,是指他人内力、任我行为,天上地下,内在外在,皆为所用。
这就是任我行的“盗天机”。
他多年潜修吸星大法,直把内力之数,达万万年。到这境界,常人眼中夸张至极的几十年“深厚”、几百年“雄浑”,于他而言,等若九牛一毛、冰山一角。
他内力比深厚更雄浑,比雄浑更深厚,以至于对寻常武者而言珍而重之的内力,对他反倒失去了价值。于是常人往往以为,他一旦发功,将人吸骨抽髓,其实却是错误的。
他对吸星大法的运用,早不拘泥于吸收别人的内力了。向问天体内的内力,的确受他操控,在短暂时间,他想拿就拿,偏偏不拿,而是放在向问天体内,用向问天的肢体、经脉、丹田,去使自己的武功。
等到这武功使完,他再弃置这份操控,于是向问天惊觉自己的内力,短暂时间易主,而又回到自己掌控。
这就叫脱离樊笼,另起炉灶。他的吸星大法,的确已出神入化。
向问天不由自主,受到操纵,这一撤突如其来,在他自己亦不明所以时,便躲过了鹿尘的必杀一招。
非但是向问天,任盈盈也被任我行吸星大法所摄,凌空腾飞,来到他的身旁。两个人同时被层层气劲所包裹。
不过,这样一来,他抢先出手,威势虽大,却叫人看得分明,是守势,而非攻势。他蓄势待发多时,但第一招,没有取得任何效用,只是救下了自己的忠心下属,以及保卫自己的女儿。
——就这一招,他已经露出了破绽!
他露出了破绽,鹿尘是引诱人,而张无忌和江小鱼便是主攻手。在须臾之间,他们懂得鹿尘的意思,鹿尘也给予他们信任。他们三个初次相识的少年,忽然成了生死相依的战友。
张无忌迈出了一步,这一步简简单单。不简单的是他的手掌,掌纹与掌纹之间,本来是极为微末的方寸之地,寻常出手,如同黑影一闪,根本看不出细节。
可他如今一出手,那些方寸的、细致的、微末的地方,陡然间成了所有人关注的重点,仿佛放大了无数倍。在这其中,泼洒出一大片清澈的光辉,星星点点,宛若晨曦,又好像是初生的烈阳,炫耀夺目。
简直像是手握一颗太阳。
这点还和天下第七的“千个太阳在手中”,大不一样。张无忌的太阳内里,却根本有股寒意。一股凛冽、深邃、寒肤彻骨的力量,简直能够冻结人的灵魂,却给他的功力包容了。
这是张无忌曾经遭受的灾劫,来自于两个同样位处小先天完满的高手,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
这股阴寒力量,曾经折磨了他,现在却造就了他。而根本上,它的存续,与任我行亦有间接关系。
当年张无忌遭受玄冥二老掌击,武当诸长老本欲用纯阳内力,解决此事,他却被明教绑走,乃是任我行下令,试图以他的性命,来威胁天鹰教殷天正,重归日月神教怀抱。
意外之处在于,此事尚未推进,任我行便沦为东方不败阶下之囚。他的手下不知道如何安置张无忌,天已经变了。到头来,张无忌成了权力交替时产生的遗留问题,见不得殷天正,亦回不得武当山。
若是没人过问,他永远成为日月神教黑木崖上一个孤魂野鬼,无人在意,无人关心,无人照拂。这种无所适从,已能成为任何少年的心结,更遑论他身上有更切实际的“玄冥掌力阴毒”。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被掌力发作时的冻毒惊醒。有时候,他流出来的汗水,赫然是结了冰的。又有时候,他体内发热,但那股热量像是亟待烧尽的冷焰。他孤独,也寂寞,还无助,像是悬崖边上的小,或风雨中的灯。
幸运的是,日月神教内总有胡青牛、平一指这样的神医,因他身上的病症甚有挑战性,为他的问题殚精竭虑。于是,他保住了性命,也自学医术,心想救不得自己,也能救救别人。
经年之后,他今非昔比,已练成“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神功有成,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玄冥掌力阴毒,与他四肢百骸结合,已然根深蒂固,难以拔除,却不妨碍他借毒生力。
他到今日,还是每日受到毒力压迫,却压迫得欢喜,痛苦得开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鹿尘一般无二,两人都身中奇毒,且利用这份毒成就自己的功夫。毒力本来欲致他们于死地,却反而在他们的智慧、毅力、决断之下,成了他们的臂助。
所以,张无忌一出手,便是炽热太阳,无边光芒。
那所有的光、热、凛然、堂皇,皆从寒、冷、阴暗、毒辣所迫出。他遭遇得越是苦楚,心中越是良善。他越是历经世事,越对天下人有仁爱。他名字叫横行无忌,实际上这也顾忌,那也顾忌。
这样一来,他的武功,也根本不能伤人,只能制住人。
他也就是练成了这份武功,才能制住自己体内的寒毒。他的为人,就是宁愿制住别人,也不愿意到绝处、进死地。
如果他行走江湖去,与人交起手来,只怕没人看得出他的本事。因为许许多多比他弱小十倍的人,都可以与他交手几招,并且场面上维持得极好看。是以,人们反而难以知道他武功有多高,有多可怕。
这样的成就,对于江湖人而言,自然十分为难,连江湖厮杀都不便利,还能做成什么
可他就是愿意如此。
也许无忌二字,不是无所顾忌,而是无所不忌。这已成了他的武功,这也成了他的人生。所以,他才能在武当不容,魔门不由的境况下,自救了自己,自成了自己。
——所以他孤身站在那里,依然能够顶天立地。
这就是他的盗天机“无所不忌”。
面对如此一招,任我行倏惊,因他发现自己的功力,悄然间已被包围了。
他一出手,多么大的气象,多么辽阔的景象,现在却消弭了。宛若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每一份弥散在虚空中的内力,外界都有同样的功力,前来将其吞没。
不是对抗,而是吞没。
他想要“任我行为”。
张无忌说“无所不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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