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武当山惊变(1/2)
眼见诸般突变,岳不群忽然感觉到大势已去,他黑着脸,脸上仍笑,但那笑容也仅是勉强,而再没有了从容。在转瞬之间,他一颗心往下沉,不断的往下沉,没办法止住一般。
他抬头看去,发现令狐冲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似乎黑得完全。骤然之间,他明白这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已变了,全然变了,变得陌生,也变得可怕。
岳不群上台之后,武当派的人慢慢退下,左冷禅去扑杀金九龄,衡山派、泰山派、恒山派,皆退避三舍。舞台之上,骤然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得像是连一股风的声音,都显得那样醒目。
不知道何时,这里只剩下了两人。只剩下了岳不群和令狐冲,他们彼此对视,身旁是无数的武林人士,像是一场壮丽的舞台戏剧。其中有正有邪,有的慌乱,有的镇定。但无一例外,都影响不到他们。
他们像是隔绝于这一切般对视。
终于,岳不群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看来我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
令狐冲道,“是。”
岳不群觉得这回答不近人情,于是将话说得再透澈一些,道,“你不理解我的不容易。”
令狐冲道,“也许。”
岳不群口干舌燥,舔舐一下嘴唇道,“试想,我若有机会,怎么会走这条路这是老天给我规划的路,我没得选,只能这样。若不然,我只能够被左冷禅欺压,华山派亦只能为嵩山派把持。”
令狐冲道,“这也是事实。”
岳不群眼见他态度似乎越来越好,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脸上却凑出笑容,道,“冲儿你能理解,真是再好不过,其实我虽要杀了别人,对你却是狠不下心的,至少灵珊还很惦记着你。试问我一个父亲,如何肯毁了女儿的……”
令狐冲道,“拔你的剑吧。”
岳不群怔了一怔,疑惑万分道,“你说什么”
令狐冲目光一动,落在岳不群腰间。准确来说,是落在岳不群腰间垂下的手上,以及手旁边的剑柄上。他的目光,仿佛剑芒针刺,令岳不群生出疼痛的感觉,情不自禁,收了收手。
令狐冲一字一字道,“我说,拔你的剑。”
岳不群忍不住道,“你不信我的话”
令狐冲道,“我不是不信,我也不是相信。说到底,我根本没有听你说任何话,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将一颗心沉溺剑中,也只听得到的剑吟。你要与我对话,不如用剑。”
他说到这儿,闭上眼睛,侧耳倾听,耳朵对准的方向,正是岳不群的手、剑位置。他的神态平静,像是正在品味什么东西。正是他这般的态度,看得岳不群心头,倏然惊起无穷的怒火。
这种怒火,突如其来,不知来处,不知去向。也许它代表着岳不群失去对令狐冲的掌控力,他骤然发现,这个从小到大,任由自己搓圆捏扁的小子,终于有了自己的主见。
或者说,他终于有了独立思考的勇气,是将这天地之间任何事情,收纳于心,以剑面对。
他已是个无畏的勇者了。
岳不群惊怒交加,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账、逆徒,居然敢大逆不道。你胆敢对我出手,你知不知道我的大筹划、大计谋你坏我的事情,愧对华山派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我养育你的恩情!”
令狐冲还是那番话,那种态度,“剑呢”
岳不群眸光一放,又是一收,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沉吟半响,才抬头微笑道,“你要看我的剑么好,便让你瞧一瞧,我这一身经由龙首指点的紫霞神功。你莫要以为,我与你们妥协,便是心虚、求饶。其实是我不愿意大动干戈,若要动手,也许我可将你们所有人全部杀死。就算此间事罢,我也能重起旗帜!”
他很自信,笑得也很自负。也许在他眼中,自己已经比此前强大了十倍,他本就在江湖上颇负盛名,现在强大十倍,如何胜不得别人最少,想要轻松逃走,并不困难才对。
鹿尘一个翻身,走了上去,对令狐冲悄然道,“不要杀了他,要活捉。我要询问木道人的目的。”
令狐冲点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已漫步走上前去。
……
武当山今日小雨,春寒时节的风吹走了薄云,远处的青山绿水在雨中交织成模糊离奇的景致,烟雨朦胧,料峭微冷,山势雨势风势联成了一片。
太和峰中,半山腰上,有处险峻所在,四下无路可走,乃是摇摇欲坠的凸起,只有飞鸟可历,却结庐一座,把草为楼,有一处形容古朴捡漏的居室。看来是天地偌大画卷之中,一点精巧奇妙的所在,难以想象如何建筑而成。
在其中,木道人一人独居,一席破烂衣裳,头上扎髻,盘腿而坐,呼气凝神,运功周天。
多年来,他一向如此,是游历半年,闭关半年,以参悟神功玄法。在江湖上,他仅是乐善好施、游戏人间的武当众多长老之一,与冲虚道长、铁骑银瓶之流,并无任何差别。在武当山,他亦离群索居,孑然孤独。
当江小鱼挫败群雄,登至武当山三代弟子首席时,许多人方才知道“木道人”这个名号。在这些人眼中,他是得了天才弟子的无能长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可能是整个大明江湖除去陆地神仙外的最强者。
他并不在乎这些,或者说在乎的不只是这些。因有天下之大志,才能忍受世上之大辱,这本就是木道人所践行的道理。事实是,他的“大志”便要实现,此前许许多多的侮辱,并非虚妄,而是有价值的。
木道人正在等待这一切的发生,他心中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万事俱备,只欠时机到来。时机一到,便如推动一粒石子滚下山崖,然后整座山都会崩塌,事情的发生便是如此自然。
然而,他叹了口气,又皱了皱眉,忽然起身,“岳不群啊,没用的东西,终究还是得我亲自出手。”
他背负双手,往屋外走去。一柄木剑从木屋的墙壁飞来,落入他的腰间,像是一只燕子投入自己的巢穴般自然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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