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更多信任（2/2）
在这之后，阿鲁卡多说了一个夏利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夏利，正如路西法先生和莉莉丝女士是你的父母一样。”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现如今除了莉莉丝女士还有夏娃以外，所有的人类实际上都是亚当的后代。”
“如果是从这一点来看，亚当他才是真正意义上，所有罪人恶魔们的家人或者说祖先。”
夏利听到之后，有些不知所措，不过阿鲁卡多马上就让她放松了下来。
“不必自责，虽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但亚当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无辜。”
“还记得你和亚当第一次讨论关于罪人恶魔的改造计划时他说过的话吗？”
“他对于屠杀和自己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后代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甚至还会以此为乐。”
“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这种扭曲的心理。”
“就算是从出于解决或者缓解在屠杀罪人恶魔时可能的心理负担这一点上来看确实有一定道理。”
“但是我个人对身为处刑者的亚当以及其他驱魔天使有这样病态的心理还是不能接受。”
“这对于一个相对普通的人类来说是十分不正常的。”
“当然了，如果换位思考，让我替代亚当经历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以后，我的心理状态也不会有多好。”
“现在重新梳理大灭绝这一事件以后，我们可以看到，其实大灭绝对于亚当来说反而是某种惩罚。”
“而先前天堂对于路西法先生您的惩罚反而有点类似，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意思。”
与此同时，阿鲁卡多看向了路西法，毕竟这里面路西法也有一定责任。
“好了，回到原题。”
“当初亚当面对我们，特别是面对夏利你的时候，他在心理上是十分别扭的。”
“他作为第一个人类，有自己的骄傲，但是同样的，他同时是第一个罪人的和第一个受害者的长辈。”
“我相信，在第一次宣判罪人并且要亚当解决罪人的时候，亚当的心里一定是痛苦的。”
“这都与路西法先生给予人类自由意志有着直接的联系，当然，我这里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自由意志确实是一件礼物，没有它，人类如今所取得的成就也无从谈起。”
“我想您当时也是出于善意才把自由意志送给了人类。”
“我相信就算是亚当，他也不能否认自由意志给他带来的众多好处。”
“但是，如果从一个旁观者或者亚当本人的角度来看。”
“亚当因为路西法先生，导致他的两任妻子都离开了他，甚至，他还要被迫杀死自己的后代。”
“就这样在这近万年的时间，他天天要面对路西法先生造就的一切，给他处理烂摊子。”
“这样面对路西法先生没有什么精神失常的话那才不对劲。”
“然后，就在半年前，事情发生了改变的可能，他看到了你，夏利，一个身份复杂但充满天真理想的孩子。”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完全凭借自己的好意想要改变、弥补这万年以来积累的问题。”
“就像当初路西法先生你一样，完全出于善意的把自由意志交给人类。”
“我想，当亚当他在听到你的计划时，除了嘲笑，更多的还有一种残忍的报复心理。”
“亚当没有能力去改变，但是他不需要，他不在乎，这是他的任务，甚至他已经习惯甚至享受这一切了。”
“而且他也一定不想要一直以来自己最仇恨的人的孩子来改变这一切。”
“他想要看到的，是让他自己如此痛苦的人的孩子被掐灭希望时的的表现。”
“在上次大灭绝的最后，亚当在明知道打不过我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和我决斗。”
“一方面，我认为他确实是有对于大灭绝一直以来的厌恶。”
“加上当时情况，我认为亚当他已经受够了，于是选择了光荣战死。”
“他是亚当，世界上第一个男人，他不需要他人施舍的仁慈，这是对他最好的结局了。”
…
在总算结束夏利的课程之后，阿鲁卡多询问过路西法，他是否后悔将自由意志交给人类。
路西法在明确表示自己后悔过，并且认为是他和莉莉丝的行为造成了如今的烂摊子。
实际上，哪怕夏利改造罪人恶魔的计划真的成功了。
这也不过是对于人类这个种族所承受上万年痛苦命运的一种补偿。
“路西法先生，如果有机会让亚当复活了，您觉得您会和他再起冲突吗？”
“很难说，我也不知道。”
…
“路西法先生，如果未来夏利真的失败的话，我会接手这一切的。”
“不过请您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如果情况真的失去控制。”
“我可能会使用一些哪怕在恶魔眼中都十分恐怖的手段，包括不限于比大灭绝更加深入的清洗和恐怖战术。”
“最差的情况，可能是把傲慢环变成我兄弟康拉德柯兹曾经统治的诺斯特拉莫的模样。”
“虽然很残忍，但，在一个真正可以压制大部分恶的强人统治和相对正确的路线下。”
“或许是在尽量减少流血的情况下最适合傲慢环现状的管理方式。”
“夏利和您，也许莉莉丝女士也是，都不适合这个地狱。”
…
“也许我也不适合。”
…
阿鲁卡多也许真正认可夏利的，不是那有着渺小可能的罪人改造的计划。
而是夏利她一直以来都是发自内心的对于他人的善意。
“自由意志该不该给予人类，我想目前这是一个无法讨论的问题。”
“人类现在所能享受的一切，都与自由意志息息相关。”
“如果真的告知全体人类真相，让他们自由选择，是否要回到无忧无虑的伊甸园，而代价是放弃自由意志。”
“我想至少会有一半的人类选择继续维持现状，享受自由意志带来的一切，我也一样。”
“自由意志实际除了拉低了人类的下限，也使得人类的上限来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方。”
“其实赫斯克之前对我的评价最正确的一点就是，我对于罪人确实抱有一种比夏利还要天真的幻想。”
“我想这其实不是天真，而是一种对于人类这个种族一直以来信任。”
“我在过去无数世界里所结识，见识过的人类崇高的灵魂向我证明了人类值得信任。”
“他们很多时候处在远比现在这个地狱还要糟糕的处境。”
“甚至也有曾经十恶不赦之人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刻展现出了他们作为人类的闪光。”
或许阿鲁卡多也没有想到，哪怕是如今看起来如此艰难的局面。
对于他以前所经历的一切来说，实际上，想要达成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反而是最轻松的一次。
毕竟这里不会发生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不必要和自己的家人兄弟为敌。
…
如果真的让阿鲁卡多接受天堂的神圣审判的话，估计结果会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阿鲁卡多哪怕在无数的世界里为了人类这个从始至终都一直没什么长进的种族牺牲了无数次。
甚至在这过程中，为了拯救更多人，他牺牲了很多。
阿鲁卡多杀过很多人，这些人里有罪人，同样也有无辜者，可以说在当时特定的情况下，这些都是必要的。
他既经历过自己的的亲生父亲加百列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玛丽，然后看着自己的后代被命运摆布，走向毁灭。
也有被迫亲眼目睹自己最爱护的弟弟圣吉列斯被好大哥荷鲁斯活活打成破碎的尸体。
但那时，阿鲁卡多还不能悲伤，在其他的原体兄弟离开以后，他还必须要一个人撑起一个臃肿的腐尸帝国。
…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阿鲁卡多的身上发生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即便如此，神圣审判的结果也应该是，阿鲁卡多不能上天堂，他是一个罪人。
不过。
特雷弗·贝尔蒙特可以上天堂，这个可怜的男孩应该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