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暗涌交织·血浓于水(2/2)
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李长乐见刘淑月眼皮发沉,便知趣地告辞。路过垂花门时,赤云柔的贴身丫鬟春桃正候在那里,见她过来便福身道:“夫人在撷芳院等您,说是要商量嫁衣的事。”
撷芳院里,赤云柔正对着云锦缎子发愁。案上摆着七八种绣样,有并蒂莲、鸳鸯戏水,还有少见的并头牡丹,却都被她用银簪拨到一旁。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又很快化作叹息:“长乐啊,你看看这流光锦,用金线绣并蒂莲好不好?还是用银线绣缠枝莲?”
“母亲怎么突然想起嫁衣的事了?”李长乐扫过那匹泛着珍珠光泽的锦缎,指尖抚过上面暗纹——果然是十年才得一匹的贡品,上面的缠枝纹还是用金线织就,难怪一两黄金一两布。
赤云柔捏着绣样的手顿了顿:“你还有一年就该出阁了,总得提前准备着。南国风俗与咱们不同,听说他们的嫁衣要绣三百六十朵花......”她忽然住了嘴,目光落在女儿腰间的玉佩上——那是落九霄送的羊脂玉双鱼佩,雕工细腻得能照见人影。
李长乐何等聪慧,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思。她挨着赤云柔坐下,将锦缎往旁边推了推:“母亲,流光锦太贵重了,不如留着给您做件外袍。我的嫁衣......用普通的云锦就行。”
“胡说!”赤云柔拍了下她手背,“你是丞相府嫡女,又是要嫁到南国的太子妃,岂能寒酸?”她忽然握住女儿的手,声音放柔,“长乐,母亲知道你心气高,可女子终究要嫁人的。日后到了南国,要恪守女德,莫要再像在娘家这般锋芒毕露......”
“母亲放心,女儿省得。”李长乐低头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穿越前自己母亲也是这般唠叨,心口不由得发酸。她反手握住赤云柔的手,“再说了,落九霄不是那种刻板的人,他......”
“他再好也是男子。”赤云柔叹了口气,从匣子里取出十颗夜明珠,“这是给你压箱底的,到时候分给南国的下人,也显得咱们丞相府有体面。”
母女俩又说了半个时辰的体己话,直到春桃来报说晚膳备好了,李长乐才告辞回院。路过二门时,她听见角门方向传来车马声,借着灯笼光瞥见几辆板车停在阴影里,车上盖着油布,却露出一角玄色锦缎——是沈府的马车。
与此同时,沈府正厅里传来瓷器碎裂声。沈天荣跪在青砖上,额角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面前散落着碎成两半的青花瓷瓶。沈老爷背着手在厅里踱步,腰间玉带扣硌得肋骨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你还有脸顶嘴?”他猛地转身,袖口带翻了桌上茶盏,“昭华公主是你能招惹的?现在好了,京兆尹盯着不放,太子殿下也过问此事,你让我如何救你?”
“父亲明明有办法!”沈天荣抬起头,眼里满是怨怼,“不过是花些银子疏通关系,往日那些案子不都是这么办的?”
“往日?”沈老爷气得冷笑,“往日你陷害的都是些小门小户,如今你惹的是右丞相府嫡女!李潇然刚给皇上献了百件羽绒服,正是圣眷正隆的时候,你让我拿什么跟人家斗?”
“那女儿就该替罪吗?”沈天荣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股子疯癫劲儿,“父亲不是常说,沈家女儿生来就要攀高枝吗?如今女儿不过是想嫁给高阳王,有什么错?”
“住口!”沈老爷甩袖时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账本扫落在地,“拓跋浚是什么人?那是魏国继承人!你以为他会娶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他忽然转向幕僚,“收拾东西,今晚就送姑娘去庄子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半步!”
“老爷三思啊!”沈夫人从屏风后冲出来,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片,“天荣毕竟是咱们的女儿,庄子上条件艰苦,她如何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沈老爷抓起桌上的翡翠镇纸砸向墙壁,绿莹莹的碎屑飞溅在沈天荣发间,“再不走,明日京兆尹的人就要来拿人了!你是想让沈家满门陪她遭殃吗?”
沈天荣忽然安静下来,她望着父亲扭曲的面孔,又看看母亲满是泪痕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像冬日的冰棱般冷冽,指尖慢慢攥紧了裙角——她记住了,记住了今日的羞辱,记住了李长乐,也记住了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拓跋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