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德赞牧场(2/2)
万般折磨之下,终于在凌晨四点多赶到了德赞牧场,来接我们的是德赞老爷的小儿子,名字叫乌布,三四十岁年纪。穿着一张羊皮袄子,腰间别着一把匕首,一张脸被寒风吹得脱皮了,额头上有深深的几道抬头纹。见到我们哨长热情地打招呼,典型的草原汉子。
我们把小卡车开进了德赞牧场。微弱的灯光中,十来个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伫立在草原上,靠得不是很紧密,也不算太远。我们的小卡车开到一个最大的蒙古包侧面停着,哨所的成员鱼贯而下。接着乌布把我们引往最大的蒙古包里面。
蒙古族人热情好客,豪迈奔放我们都知道,但是那是在草原上。但是在蒙古包里面,蒙古族人的忌讳就多了去了。假如你参观一个蒙古包,首先进门就很讲究。蒙古包都有一帘毡门,为表示对主人的尊重,进门不能从正中进去,而是要用右手撩起毡门,跨过蒙古包的门槛进去。注意了,门槛是不能踩也不能坐的,否则会被视为侮辱蒙古包的主人。进了蒙古包,一定要注意他们的灶火,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离那灶火有多远就多远。灶火是蒙古族人祭祀的象征,里面的道道繁杂得很,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我们哨所毕竟是在草原,平时多多少少会跟这些游牧民族打交道,所以这规矩我们都懂,也万万不敢触他们的霉头。
进了门,我们就看见一位大约七八十岁的老人坐在帐篷上首位,双眼炯炯有神,表情不怒自威。这位老人不用猜我们也知道他就是德赞老爷,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住这么大的蒙古包。
德赞老爷差人招待我们坐下,不一会就有人给我们端上了奶茶与马奶酒。德赞老爷不会讲普通话,我们哨所也没人会蒙语,所以德赞老爷找了他一个孙女来帮我们翻译。
“朋友们远道而来,先坐下喝碗奶茶暖暖身子吧!”德赞老爷讲的是蒙语,这是德赞老爷的孙女娜托娅翻译的。娜托娅今年二十岁左右,听说是大学生,普通话说得麻利得很。
我们坐着那辆四处透风的小卡车,一路上颠来晃去,早就冷得上下牙关打架了。德赞老爷这么一说,我们连忙端起眼前的碗,向德赞老爷致意,随后一干而尽。
一碗奶茶下肚,顿时浑身都感觉暖融融的。德赞老爷又招待我们喝马奶酒,孙哨长连忙站起来,“德赞老爷,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是执行任务,不能饮酒,还望不要见怪!”孙哨长顿了顿,又道:“德赞老爷,既然我们是执行任务,那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看看现场,您看怎么样?”
娜托娅连忙翻译,德赞老爷听了也点点头。毕竟死的都是他的子孙,哪有不悲恸不哀伤的道理。能够不动声色先招待我们,可见这位老人心里素质多么强大,一看就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
德赞老爷年事已高,行动有些不便,就差人带我们前往出事的蒙古包。
我们一行十个人,在乌布和他两个兄弟的带领下往蒙古包群的边缘走去。不一会就到了一个相对于德赞老爷那个蒙古包小很多的蒙古包前。听乌布跟我们说,这是他的五哥五嫂住的。他们没有小孩,所以被安排到边缘地带居住,没想到昨晚上,夫妻双双出了事。出事的除了这个蒙古包,与之相邻的乌布的三哥的蒙古包也出了事。那个帐篷就惨多了,一家四口全都没逃过,他三哥夫妻加上两个十来岁的女儿。这一晚上就死了六个人,还特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任谁都心里发慌。
乌布跟我们说起来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跟着来的两个汉子也是哽咽得不行。看的出来他们家族的感情都很好,不像某些电视剧里面那种为争家财,兄弟手足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害我我害你的。孙哨长安慰了乌布几句,便带着我们走向乌布他五哥的蒙古包。
走到帐篷前,我突然好像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臭味,停下脚步想要努力分辨它属于什么气味。胖子站在我旁边,见我停下脚步在嗡动着鼻子,他也用力吸了一口气。
“咳咳咳……我草,谁这么缺德放了个屁啊,不考虑一下后面的人的感受么。我说大词人你也真是,别人放个屁你在那里闻半天,不觉得肺里堵得慌?”胖子一阵咳嗽,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那脸上分明是在问我品出什么来没有。
“别瞎扯,这不是放的屁。这臭味我好像闻过,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我踢了胖子一脚,一个白眼回敬他疑问的眼神。
“啥?感情您老能分辨出这是不是屁味啊?难道您天生喜欢闻屁,这世界上您闻过的屁还不少,这么个臭味您就知道不是屁了?你怎么知道别人放的是个咸菜屁还是豆腐屁呢?”胖子一阵揶揄,捏着鼻子在那扭了扭屁股。
“滚!”我又一脚踹过去,在胖子那大屁股上印上一大号鞋印,“这气味有点像是蛇的气味,是那种毒蛇才带着的那种臭气。”我一阵思索,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气味。记得小时候家里抓到过一条蛇,名字叫银环蛇,我们老家话叫“背基甲”,有剧毒,但是用来泡酒却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可以祛湿解毒。当时抓到它的时候,它的身上就带着这种浓烈的臭味,在水里洗了好多遍都洗不掉,最后生生把他扔进高浓度的白酒里,扔到一旁不管不顾了。
“啥?蛇?”胖子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你是说这里死的人都是被毒蛇咬死的?”
“没有,我不是那意思。现在不能下定论,除非有专业的检测过后,确定了死因才能下定论。现在我们瞎猜也没用,先进去看看吧!”我摆摆手,看看就剩下我和胖子没进去了,连忙掀起毡门钻进帐篷。
一进门我特么就愣住了。太惨了,不,太恶心了。我确定这肯定不是人类干的了,看着地上用白布遮住的两具尸体,看着我进来的时候刚好被掀开的白布下露出的一具尸体,我感觉肚子里的东西不住地往喉咙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