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心魔（2/2）

她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足够的能力，凭什么要求别人去为她做这做那？想要做什么，她不应该凭自己的能力，亲自去做吗！

看到她空洞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历劫轻轻松了口气：“丫头。”

沈衣雪没有转头看历劫，而是目光迷离地看着脚下的整个安云城，看着那似天繁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这个世界，虽然名为修真，可是普通人也不在少数。他们何其不幸，若是生在人界，还有天道的制约和六界的约定来保护他们，可是他们偏是强者为尊的修者界的普通人，注定要如蝼蚁一般，卑微地生活在修者的脚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可是那个修者又做到了效法天地自然而然的法则而存心用世？一个个不过是自诩高人一等，任意践踏这些普通人而已。

若修行的心偏了，还何以为修者？

心，似乎豁然开朗起来，沈衣雪的眼睛在夜色愈发明亮了起来。

这一刻，她不再迷茫，原本水波荡漾的眼睛，像是凝结成了冰，清莹，晶澈，却异常坚定。

她的身，似乎多了一种不容忽视的气质风华，仿佛天下众生，都在她的脚下顶礼膜拜，俯首称臣。而她，则是傲视众在，主宰一切的那个倾城女子。

分明还是那张面孔，分明还是同样的眉眼，却多了一种自信，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历劫知道，她不但摆脱了自己的心魔，心境还更进了一步。

夜色，她的十指分外白皙纤细，仿佛还带着一层玉石的光泽，随着手臂轻抬，做拈花状。

轻柔的风吹来，将她身带着点点血红的白衣轻轻扬起。

她柔软的腰肢，也随着那风起舞，妖娆，妩媚，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历劫眼前，依稀浮现出，她在春仙阁的那一舞。

还是同样的动作，却更加的自然而纯熟，仿佛那只是随手的一个举动而已。

魅惑人心的已经不再是那举手投足间的动作，而是她身散发出来的颠倒众生的气质，那眉宇间流露的自信，那嘴角微微的笑，还有不经意间的一个淡然的眼神，都让人的心跟着颤动。

她的身，渐渐地浮现出一层浅淡的七彩光晕，远远看去，像塔顶有轻盈流动的彩虹。

历劫静静地看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春仙阁，她红衣妖娆，他躲藏暗处。只是二人都不复当初的心境。

结束的时候，沈衣雪一只脚勾着塔顶的木椽，整个身体凌空而起，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远去，再不回头。被夜风吹起的白衣，纷纷扬扬，宛如绽放在夜空的昙花。

恍惚之间，历劫觉得，她似乎马要消失在自己眼前。

禁不住的一阵心惊，历劫一把拉住了她，直到感觉到她手传来的微凉的柔滑触感，才让他定下心来。

一把将她从半空拉了下来，直到她在自己身边缓缓落下，历劫觉得，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她冲着历劫嫣然一笑。

那笑雅致，淡然，纯粹地不掺杂任何悲喜，好像初初绽放的莲花，带着晶莹的露珠，一瓣一瓣轻轻展开，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清幽的香气，清浅的，若有似无的，却沁入人是心魂深处。

偏偏是这样的一个笑容，让历劫的心再次融化，如春日河面的最后一片冰凌，在阳光的照耀下，融入水，消失无痕。

历劫禁不止也被那笑容感染，漾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夜渐深，风渐凉，露渐重。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塔顶，注视着下面的万家灯火从次第亮起再到次第熄灭，谁也没有开口，直到晨曦微露，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

“丫头，你该回去了。”

历劫看着仍旧在沉睡的安云城，轻轻叹了口气，“我答应雪暮寒的，一个晚，解开你的心魔。”

沈衣雪无声地站起身来：“那司莲心呢？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历劫苦笑，他知道她一定是怀疑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来问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从她清醒过来，居然忍到现在才问，可知她的心性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一指她的心口，历劫轻叹：“七色莲花，可以掩盖你身天魔女的气息。”

“你可看看，你心口的七色莲花是否和以前有所不同。”说完历劫不再开口，带了沈衣雪下了安云塔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