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镜花缘起4（2/2）

“可叹我平白里遭此厄运……”

言则鸩望着清，轻声对玉嶙峋道：“玉老板，且换一出戏吧，这锁麟囊好是好，只是辞藻过于悲伤了。”

玉嶙峋略一怔，场换戏打的是艺人的脸面，传出去以讹传讹坏了艺人的名头，同行听了也见笑。清回过神来，笑笑：“别听他的，这出演的多好，赚尽了那些太太奶奶们的泪珠子，看来这位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小角儿了。”

锁麟囊的情节本和清没什么关系，只是当几句戏辞写的伤感，催人泪下，更有几句说那世态炎凉的更是戳人心口。言则鸩心细，是最了解她的人，卫清性情人，听见这种句子，难保不会心酸。

玉嶙峋和善一笑，推开包厢，把他们让了进去，又吩咐人点心和好的大红袍。

一碟子卷酥佛手，一碟子海棠酥，一碟子双色马蹄糕。一盘子苹果，一盘子鲜橙。椒盐花生，五香瓜子各一盘。一壶明前大红袍。

王彻坐在椅子，不敢去拿点心和水果，清夹了一块卷酥放在她的碟子里，她也不敢吃，清望着她，那孩子的眼神很委屈，很复杂，很熟悉。清用刀子切一块橙子给她，她接过来，嘴唇轻轻碰了碰，舔舔唇的果汁，便放下了。端端正正坐在一边，好像专门来这儿立规矩一般。

“王彻，你怎么不吃呀，你不是饿了么？”清轻轻问道。

彻儿伸出小手遮在嘴边，清附耳过去，她说：“姐姐，这些太贵了，咱们走吧。”

望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清心里难受的很，她懂事得太早了，她只是一个孩子，本应该无忧无虑，不必学得这么懂眼色。

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些东西还不值一块钱呢，你放心吃好了。”

“一块是多少啊？”她望着清，单纯的可怜。

“是很少很少，一是除了零以外最少的数字啦。”

她听了清的话，怯生生的脸露出纯净的笑容，终于拿起筷子。

清走出包厢，招手叫了一个跑堂来，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塞给他。

“卫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清低声交代几句，那跑堂的点点头，应了一声，便推门进去道：“老板说了您这一间是本店的第一千位客人，这一桌的菜钱全免了。”

言则鸩一时莫名其妙，清悄悄跟他使了个眼色，他登时会意，微微一笑，不多言语。

王彻听见菜钱全免，一时欢喜得不能自已：“那我还能要一样吃的么？”

“能啊，想吃什么都有，小店没有的，我对过儿饭辙给您买去。”跑堂的笑呵呵的对王彻说。

“那我……那我想……”王彻黑油油的小眼睛转了几转：“楼下他们吃的那种白色的长长的是什么啊？”

“长白糕。”跑堂的善解人意，一抖肩头毛巾，对楼下一声叫喊：“长白糕一碟儿，雅间！”

言则鸩见王彻吃的开心，便转而跟清谈谈正事儿：“你怎么知道周之辉有问题？”

“是那张考评，考评的优劣和年龄成正。”清想起这事儿不由得皱起眉：“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满了十八岁的都那么优秀？年纪小的榜无名？”

言则鸩细细一琢磨，便明白了其的奥秘。无奈的苦笑道：“你这双眼睛也太锐了。”

清切了块橙子递给他，笑道：“你也不看看小爷儿我是干嘛的。”

言则鸩吃了橙子，笑着问道：“你看人这么准，你说说玉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眼睑一垂，玉嶙峋这个人绝对有问题，至少对言则鸩来说，他是个间谍，但玉嶙峋毕竟是哥哥的人，自己又不能出卖他。清饶有兴致的扫了他一眼，淡然道：“我看啊，你不是想问玉老板，你是想问你自己。”

言则鸩见清如此说，竟有些有些羞赧，他先是诧异，随即报以微笑道：“我是透明的么，你怎么全看清了？”

“因为……”清双手撑在桌子想了半天理由，她看得出言则鸩原想问的绝不是这个，但言则鸩既然坡下驴，自己也不好再把话题转回来，便调笑道：“本小姐聪明绝顶。”

言则鸩扁扁嘴，无言以对的笑笑，从口袋里取出王彻的简历。打开那张简历，潦草几行字，写着她入伍的年龄，父母一栏：双亡二字很是扎眼。也难怪，师傅的新兵营永远是孤儿优先录取，身世越简单越好。

“姐姐，周教官经常跟我们提起你，他说您是他训练的最杰出的人物啦。”王彻一边嚼着糕点，一边啃着苹果，小孩子的心总是如此简单。

清淡淡一笑，摸摸王彻的头发，温然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嗯……他说，”王彻狠命的把口食物咽下去：“他还说，说您命好被言长官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