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146章 克敌制胜（一）（2/2）

燕榕便又以夹子捏了那丝棉，蘸了凤仙花汁覆在她指甲盖。他低头之际，便听她道：“功盖千秋、权倾天下，也不得一颗赤子心。”

直至此时，林馥彻底明白了圣将柳娇赐给他的用意。天子既信任她、又怀疑她。他似乎并不想看到一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眼里只看得到皇后的她。他甚至希望她有弱点、有软肋。

二人兄弟数年，天子明知燕榕排斥投怀送抱的女子，却偏偏要柳娇使出浑身解数亲近他。及至最后，庆安王反感到连自己的寝殿都不肯回去，还厚着脸皮“借宿”在她府。又过了些时日，他便与她堂而皇之地住到了一处。

这一切看似是庆安王心急难耐，实则有人在背后不动声色地推了他一把。她既已为楚臣，天子自当掌控她于手，不准她忤逆半分，想来那人当初对待小主公便是如此。

天子不仅要寻她的弱点，更要庆安王成为她唯一的弱点。

当今圣真是一言难尽……

林馥不由道：“陛下待你不薄。”只是他的行事方法称得独一无二。

燕榕“嗤”了一声，“他？还不及小皇嫂待我亲近。”

“先前陛下贬谪我为宣抚使，我虽不曾怨恨，却觉着这般惩处着实重了一些。”林馥若有所思道：“此时想来，恐怕是我行事激进，他不过借此事打压我一番而已。”

她升迁太快、动作太大，已引得诸多人嫉恨。她离开明城之时有几个替身，无一例外皆在途遇到截杀，看来有许多人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试想她这样一个推行新政，打压士族之人，忽然被贬谪为品阶不高的宣抚使，又来到刀枪无眼的战场。在世族眼，乃是天子公平公正、不偏袒徇私，世族此时当更加感念圣的明察秋毫之举。

而她虽暂时失势，却一息尚存。士族是否会担心她东山再起？一定会，因而她目前目前的处境，并非要在战场出尽风头，展示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远离庙堂，一样能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

“若朝诸臣知晓我是个女子，会不会嘲讽于我？”林馥忽然问。

“我看谁敢！”

“我从前处处争强好胜，而今想来实乃自讨苦吃。”林馥这一回出京，倒是想通了许多事情，反是开导他道：“世人皆嫉妒高处之人，践踏低贱之人，唯独对小人敬而远之。我若是成为众臣鄙夷却不敢招惹的那一人，日后的仕途岂不是一帆风顺？”

燕榕不由在她脸捏了一把，“远在南夷之境，还想着升官发财！”

林馥笑道：“若我做个佞臣，会不会拖累了殿下的名声？”

“你倒是想如何拖累我的名声？”燕榕反问。

“我既是宣抚使，没有将帅之实，当本分地督促后勤补给，不妄议军政。”林馥道：“这是其一。”

“其二，既然女子身份已经无从隐瞒，我便从今日做回女子，教世人皆知我庇佑于你的羽翼之下。”

若她以男儿之身入幕庆安王麾下，恐有结党营私之嫌，可若是女子，恐怕这一身污名再也洗涮不清，或许日后同僚看她的眼神，都会自带三分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