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福祸(2/2)
独孤陵替苏双月说话,苏恬柔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执意叫苏双月台表演,她心不甘,好不容易有一个叫苏双月出丑的机会,难道要这样错过了吗?
“不过是台表演才艺而已,又费不了多大的力气,染了风寒,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是了。苏家七姑娘既然之前准备好了才艺,若是不表演,岂不是可惜?”
独孤陵要护着苏双月,独孤弋偏偏要和他作对,如苏恬柔的意。
苏家七姑娘苏双月,前不久才被宁德候从乡下接到宁德侯府里,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能识个大字不错了,又能有什么才艺。
在场的人多半猜到苏恬柔是在说谎,有意要给苏双月难堪,却没人戳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顿时有人跟着独孤弋起哄。
苏双月没有法子,只得登台去。苏恬柔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看没事人似的夜祁墨,看看紧张的独孤陵,再看向高台手足无措的苏双月,心冷笑。
他们喜爱的,不过是苏双月这一副皮囊,绣花皮囊下的草包如果漏出来了,还能受人喜欢吗?
苏双月在台干站了几息,独孤弋故意问道:“怎么?七姑娘会的才艺太多,一时没想好要给我们表演什么吗?”
夜祁墨紧紧盯着台的人,他手端着的满满的酒杯倾斜,他抓酒杯只用了两根手指,酒水随时都有可能洒出来,酒杯随时都有可能从他的手里掉下来,弄脏夜祁墨的衣裳。
台的人想了想,说道:“请给我拿笔墨来。”
夜祁墨手里的酒杯忽然稳了,他看着台镇定的人,把酒杯撂下,摘了颗葡萄送进嘴里。
纸和笔很快送来,傅明敏好地看着苏双月,她沾了饱满的墨汁,却迟迟没有落笔。
“七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傅明敏问。
独孤陵摇头,他也看不懂,只希望苏双月不要乱来。独孤凌心认定,苏双月的丑,出定了。
不止是独孤凌,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
苏双月没有别的本事,前世时,她字写得倒还算不错。苏恬柔想方设法把她赶台来,除了写字之外,苏双月别无所长,只能写字。
她原想写簪花小楷,要落笔时忽然想到,独孤陵是认得自己的字的,苏双月这才停笔不前,心想还真是糟糕。
一时间苏双月心百转千回,闪过无数心思,甚至想,干脆直接涂两笔,出丑,便出丑了。
她又不敢出丑。她若是随便涂两笔,正如了苏恬柔的意,叫苏恬柔高兴。苏恬柔心里畅快了,她心里必然不畅快。
那不能叫苏恬柔如意。
苏双月心思玲珑,簪花小楷不能写,她可以写草书啊!
之前苏双月做江湖郎,写方子时为图快,练了一段时间草书,她的草书,独孤陵应该没有见过。
即便见过,应该也只见过一两次,认不得。
心里有了主意,苏双月立刻落笔,不似傅明敏的字苍劲有力,她落笔很轻,落笔如云烟,行云流水间,大大的“福祸”二字,跃然纸。
苏双月满意地看着这两个字,撂下笔,便有婢女将自己的字高高举起,呈现在众人面前。
见过苏双月的字,满座哗然。
她的字不如傅明敏的字,但众人对她的期望实在是太低了,甚至有些人觉得,她很有可能连一个正确的方块字都写不出来。
巨大的反差令人觉得苏双月的字实在是好极了!
“福祸。”独孤陵大声念出苏双月的字,又呢喃三遍,大笑道:“好字!好字啊!”
独孤弋有心叫苏双月难堪,鸡蛋里挑骨头,问:“殿下,恕我眼拙,不知这字好在哪里?”
“七姑娘的草书行云流水,如龙蛇游.走而成,难道不好吗?福祸,福祸,何谓福祸?这二字引人深思,难道不好吗?”独孤陵两声反问,独孤弋一时被噎住。
立刻又有人学着独孤陵呢喃起福祸二字来。
“七姑娘,我问你,何谓福祸?”独孤陵紧接着问。
“回殿下,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谓之福祸。”
前世她独孤陵器重,本以为是自己的福分,却不想遭顾春锦陷害,惹了杀身之祸;杀身之祸后,本以为自己已经魂归九泉,却没想到竟然活到了现在的躯体,也是福吧?
苏双月心想着,宽大的袖子下的手再次攥紧,心一阵一阵地疼起来。她强忍住突如其来的恨意,尽量平静地回视独孤陵。
独孤陵将苏双月的话重复一遍,哈哈又笑道:“七姑娘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感悟,了不得!了不得啊!”
台下众人看苏双月的眼光又变了,纷纷附和独孤陵称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