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难得宁静（2/2）

“呃……这到底算是土葬还是火葬？”小银傻乎乎的。

“闭嘴！”王子牟暗喝一声，却也终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闪而逝的笑容恰好被火凤凰捕捉到，愕然道，“你笑什么？”

“我没笑。”王子牟道。

火凤凰哑然失笑道，“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其实你长得也不赖，干嘛震天绷着个脸，笑一笑不是挺好的么？”

王子牟冷然道，“十七岁之前，我或许可以大笑。但十七岁之后，我……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火凤凰愕然无语。从王子牟的只言片语中国，她明白前者在十七岁这年定是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转折。其中的苦难，笔墨不足以书写一二，旁人更无法体会，唯有经过的人才懂。不由得，深埋心底的往事被勾起，她深陷了。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四下一片寂然，惟独躲在草丛中的蟋蟀还不知疲倦的鸣叫着。火堆隔在二人中间，越烧越旺，后来愈来愈小，最后化作一堆灰烬。

萧索的风拂来，扬起些许灰烬扑在火凤凰的脸上，她这才猛然觉醒，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她旋即尴尬一笑，道，“可以吃了。”

言罢，掌风涌动，将灰烬尽数吹开。而后将泥土扒开，取出埋在泥里的两只野鸡。裹在树叶外的稀泥已经完全干了，手轻轻一扒，干泥粘着树叶片片剥落，露出白嫩的鸡肉。

一时间，眼前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哇，一定很好吃吧！”小银惊叹道，“想不到她手艺这么好哩。”他却全然忘了，方才自己还以为火凤凰是为野鸡举行“葬礼”。

捧着火凤凰递过的野鸡，王子牟有些愕然。咬上一口，虽算不上人间极品，但手艺比起自己的确高明的多。

“如何，好吃么？”火凤凰迫不及待问道。

王子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其实一直以来，他对于口腹之欲并无太多要求。野果、野菜有什么吃什么，甚至逃命之时只能茹毛饮血。

火凤凰脸上绽放笑容，又是得意，又是满意，道，“我从小孤苦无依，一个人生活惯了，手艺倒还不错。”

两只鸡，不一会儿就剩下一堆骨架。

难得不用提心吊胆，难得不用与人厮杀，难得不用逃命，难得宁静……王子牟舒了口气，头枕着手，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

满天星斗，如珍珠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条银河横贯天际，王子牟仿佛看见了滔滔江水，正兀自奔流不息。

火凤凰也学他一样，和他并排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许是看腻了，她侧过头去，瞧着王子牟。方自此时，他才看见王子牟脸上有过舒展，不再似以前那般紧绷着。她忽的心中涌去一阵冲动，忍不住要将自己的一切告诉眼前这个男子。

十多年来，伤心事她从未对旁人讲过。

她问道，“你想听故事么？”

“你以为是妈妈哄小屁孩睡觉么？”小银有些不满道。王子牟却没有说话，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火凤凰道，“在荆州地界上，因战乱有一个小女孩成了孤儿……”她以旁人的口吻将自己的身世叙述一遍，仿佛不带丝毫感情，却又饱含愤怨之意。而故事讲完，她竟有一种轻松感。

当一个人的心事积压太久，便需要找个人倾诉，她总算是遇到那个人了。

王子牟自然明白她讲的是自己身世，道，“同是苦命人罢了。人生来不公，有人美有人丑，有人贫穷有人富有……有人在命运中，我却要反抗到底！管他什么正道邪派，任他天宫魔教！谁敢给我压迫，我便杀谁！”

谁敢给我压迫，我便杀谁！

火凤凰浑身一震，从这句话中他完全能够感受到王子牟心中的愤怒，以及不屈的斗志。而那股勃然杀气，更是令她吃惊不已。她只觉体内热血涌动，本已将丧失的斗志又重新焕发。

良久，她平复心境，道，“你现在行动不便，便让我送你到落日王城吧。”见王子牟还想说什么，她故意板起脸，道，“送你最后一程也不可以么？”

望着她倔强的目光，王子牟终究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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