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2)
那辽兵官长正自纳闷,不知自己腰刀如何就掉到了地上?低头一看,见雪地上丢着半截烂鞋皮,不由大怒,恶狠狠地道:“你们是汉人?”
酒鬼书生道:“回禀大老爷,俺们是大宋人。”
辽兵官长道:“大宋人又怎样?你们冲撞官长,犯了大辽律法,该当斩首?”说着,翻身下马拾起腰刀,指点着酒鬼书生以及佟钰、合喇道:“你这几个刁民,都给我站好了,乖乖让老爷执法。”
酒鬼书生笑吟吟地道:“好啊,俺们就乖乖站好,让大老爷执法。”
辽兵官长扬刀够奔上前,左一刀,右一刀,横一刀,竖一刀,一连砍了十七八刀,但连酒鬼书生三人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辽兵官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道:“你几人怎么不站好了?晃啊晃的,教老爷砍不中。”
酒鬼书生道:“俺们站得好好的,是大老爷自己晃啊晃的砍不中。”
佟钰却是给吓坏了,眼见刀光霍霍,带着劲风在脸前掠来掠去,不由紧紧抱住酒鬼书生的胳膊。但却奇怪,那腰刀总是离自己差着一两寸掠过而砍不中。佟钰觉着,每当腰刀砍来之际,脚下一虚,像是被人提起来一闪,便闪到一边。待刀锋一过,又电光石火般地回到原地。如此来去十分迅捷,若不是亲自置身其中,外人绝难用肉眼分辨得出。不过这种感觉极其细微,并不是人人都能感觉得出来。
那辽兵官长喘了几口粗气,道:“你们别晃,让老爷再砍。”
酒鬼书生道:“好,俺们不晃。”
辽兵官长“嗷”地一声大吼,双手擎刀,一招“力劈华山”劈将下来。酒鬼书生果然挺身直立,就听“当”地一声,辽兵官长一刀劈中酒鬼书生额角。然则,古怪来了,酒鬼书生坦然受了这一刀,却是毫发无损。而那辽兵官长自己反被弹回来的刀背磕中脑门。这一刀他使力极大,因此反弹回去的力道也极大,脑袋嗡地一下,只觉两眼发黑,金星直冒,摇摇晃晃地立脚不住,一跤跌坐在地上,额头肿起老大一个紫包。
酒鬼书生笑道:“啊哟,大老爷这次可要判案公正,当真是大老爷自己在晃,俺们动也未动。”
辽兵官长坐在地上大感困惑,如何自家的刀反伤了自家的脑袋?难道果真是自己在晃?正自大费脑筋,阿骨打、舒洛等人赶到了山坡上。吴乞买与一名酋长上前将辽兵官长搀扶起来,顺势将一样物事塞在他手里。辽兵官长低头一瞧,是一大块生金,立时紧紧握了。拾起掉在地上的腰刀,插回鞘内。心道:这几个宋人身怀魔法妖术,甚是邪门,再闹下去决计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就此了结,免得自取其辱。想罢,来到自己马前,扳鞍上马,灰溜溜地下了山坡。
阿骨打跨前两步,拱手对对酒鬼书生道:“多谢这位义士相救我的孙儿,请问尊驾贵姓大名?”
酒鬼书生有些疑惑:“你的孙儿?”
合喇在旁道:“这是我爷爷,我们是女真族人。”
酒鬼书生见众人对阿骨打十分恭谨,已猜出他的身份,连忙还礼不迭:“原来是老酋长,失敬,失敬。俺乃大宋人氏,乡野村夫,没啥好名姓,说出来没的污了贵人耳目。俺与这位佟小官相熟,前几天在道上失散,一路跟踪寻访到了这里。刚才因救人心切,冒失出手,得罪了当地官长,若是给各位惹来什么麻烦,还请见谅。俺甘愿在此作为质押,果真祸事来时,老酋长可将俺交给官府,所有罪过由俺一力承担,并不连累各位。”
阿骨打见他不愿说出名姓也不强求,哈哈笑道:“义士说那里话来,别说你曾救过我的孙儿,即便是素不相识的过客,也决不会让你代我们去顶缸!女真人喜欢结交朋友,可不陷害好人,何况你又没犯什么罪过。义士若在这里办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然要去,随时可走,决无羁绊。”
酒鬼书生见他说得爽快,便也略略放心,道:“如此,多谢老酋长。”
因为同是宋人关系,舒洛也上前与酒鬼书生相见,两人客套了几句。
这时,辽兵官长到了山下,集合起他的兵丁,轰赶着抢来的牛羊马匹和女人,往南边去了。
众人站在山坡上恨恨地望着,直到辽兵去远,阿骨打这才使劲一挥手,像是要赶走霉气似的,然后道:“走,瞧瞧帐幕搭得怎样了。”
佟钰搭救过的那个女孩没有被辽兵带走,始终站在人群外面,忽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喜孜孜地望着佟钰。她想上前跟佟钰说几句感激的话,却又不敢,见人们各自散了,便也悄悄下了山。
直至此刻,佟钰惊魂方定,感觉手里硬硬的,低头一看,是舒洛塞给他的桦皮膜。由于刚才过度惊惧,桦皮膜被他紧紧抓在手里揉搓碎了。不过,读书写字向来是他头痛之事,碎了也不觉可惜,随手丢在了地上。
酒鬼书生走近前来端详佟钰脸道:“你额头上青肿了一块,疼不疼啊?”
佟钰道:“被那辽兵官长的马踢了一蹄子,没事,早就不疼了。”他这时对酒鬼书生大为佩服,拉着他衣袖问道:“大叔,你去哪里了,怎的这么多天都不见你?”
酒鬼书生道:“这几日俺一直缀在那三只坏马身后,想搞清楚与他们接头交易的究竟是什么人?然而一连跟了几天,只见他三个在混同江两岸漫无边际地游荡了几日,并未找着要接头交易的人,随后又往涞流水这边来了。在涞流水游荡了两天,俺见他们实在是漫无目标,估计是没有宝贝不好轻易去见交易人,因又惦念你们,便返回头去找。但到了混同江边你们没了踪迹,还有许多马蹄印,俺担心出什么意外,一路跟踪下去,发觉你们在一座小山包上伫立了一会儿,接着又进了辽兵大营。那时辽兵营里乱哄哄的,有一个浑身雪白的老者与四个皇宫卫士斗得正酣。”
佟钰道:“那是老伯,我认识的,就是他领我们进的大辽皇帝行营。”
酒鬼书生道:“这就是了,俺还一直纳闷,你两个娃娃,怎么有胆敢进辽兵大营?这老者的确武功不凡,那四名皇宫卫士亦非庸手,但与他相比,却是差了老大一截,要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早已败下阵来。其时俺无心观战,只想尽快找到你们。在大营中找不到,就又到野外去找。快天亮时,在一个大坑边发现了你们的脚印,其中还有一个是大人,看着所去方向,料想你们是够奔涞流水来了,便顺着雪橇印痕一路寻来。刚到山坡下,老远见着你们与人打斗,仓促间,也没来得及问明情由便即出手,只是担心把事情搞错了,给当地人惹下祸端。”
佟钰呵呵笑道:“只怕你这不叫出手,该叫出脚才对。”
酒鬼书生与合喇也都笑了。酒鬼书生走过去趿拉上半截鞋皮,道:“你两个小小年纪,就知道仗义救人,当真不错!”
佟钰是属喜鹊的,一登上高枝,便翘尾巴。此刻见酒鬼书生当面夸奖,立马一挺胸脯,道:“那些辽兵抢人家牲畜还抢女人,是他们没有道理,我瞧不过眼去。”
合喇也道:“那个辽兵官长是大辽的银牌责贡使,到我们部落里来征收十万匹马、十万头牛羊以充军用。我们女真是小族,以射猎为生,哪里拿得出这许多牛羊马匹?他们就开始抢人、抢东西。还扬言说,若是三天内交不足马匹牛羊数目,就要派兵来征剿,把我们都杀光了。”
酒鬼书生初时还担心搞错了,给当地人招惹麻烦,此刻却怒道:“真是欺负人哪!这件事既叫俺遇上了,俺就不能不伸手管上一管!”他觉得合喇年纪虽然不大,但说话极有条理,一层一层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明白。便道:“你的汉话说得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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