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来得这样晚...)(2/2)
保镖上了副驾驶座,斟酌着开口问:“江先生,这个人之后怎么办?”
“明天送出去吧,之后继续盯着。”江肆低回头,“和S大的保卫处通个口风,让他们不要放这个人进校。钟洪林的前科资料可以给他们,但不能外泄。”
“好,”保镖转回去,犹豫了下又转回来,“您今天有些冒险,站得太近了。钟洪林这种人,受不住激的。”
江肆:“我就是想让他受不住激,可惜。”
“?”
保镖听得心里一突突,回头去看,江肆却不说话了。
片刻后。
副驾的保镖接完一通电话,开口:“江先生,孙律师那边已经看完资料和录像了。”
江肆眼一抬:“他怎么说。”
“孙律师的意思是,想要限制钟洪林的人身自由或禁止他与宋小姐接触,在长期的限制性处罚里,即便是犯罪性质最轻的管制刑,也至少需要钟洪林有明确的妨害婚姻家庭罪或者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的表征。”
江肆:“也就是说,现在他也没办法。”
后排的那个声音平静而懒散,听起来像聊家常。
但莫名地,就听得保镖心里又一突突:“我个人认为,您或许也不必太过担心宋小姐的安危。钟洪林虽然落魄,但毕竟刚出狱不久,应该也不想这么快就再回到那里?”
“他是不想回去了,”江肆想起自己进门时,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烂泥一样的男人,他额角慢慢绷起来,眼神发冷,“酒鬼,赌鬼,暴力倾向,麻木不仁,但还为了某个想法克制着……你知道我看他像什么吗?”
“……”
保镖听得发瘆,摇头。
“鬼。那种将死的鬼。一无所有,恨世嫉俗,这种鬼总要拖点什么一起下地狱去才甘心。”
保镖脸色变了:“您的意思是,他一定会对宋小姐构成威胁吗?”
江肆无声望着窗外。
这会儿正值中午,外面阳光灿烂,他们穿行的别墅区里路旁的梅花浅浅开着。
江肆不知想起什么,低垂下眼:“先去一趟墓园吧。”
“好的,江先生。”司机意外地应。
冬日明媚。
车窗前的人撑起手臂,轻轻,温柔地摸过颈后的文身。
·
江肆是下午五点半回到图书馆的。
这时候正是晚餐时间,也是图书馆里人最少的时候。自习区内大片都是空放着书本背包的桌椅,在位置上的学生们十不足三。
宋晚栀的位置也空着。
江肆又瞥见了仍是被压在/>
两个女生似乎要出去,走过时,其中一个迟疑了下,拉着同伴绕回来:“江学长,你在找宋晚栀吗?”
江肆一顿,回眸:“你们见到她了?”
“你女朋友现在在阅览区那边,你在这里是找不到的。”
两个女生忍不住笑起来,然后你搡我一下我推你一把地笑着走开了。
隐隐还能听见“望妻石”之类的字眼传回来。
江肆丝毫没有作为当事人被调侃了的羞耻自觉,他拿起手机,给宋晚栀发了一条短信。
“你在阅览区?”
“嗯?你怎么知道?”
“两个好心人告诉我的。”
“…好心人?”
“他们说怕我在这儿等你等成望妻石,所以好心告诉了我夫人的位置。”
“………………!”
江肆望着女孩发回来的表情,不禁哑然笑了。
他垂手将手机放回口袋,就转身朝阅览区那边走去。
自动化系相关书籍的书架在这层楼占了好多排,江肆走在书架最外侧,一列一列看过去,终于在其中一列的最里面瞥到了一块被书架挡了大半身影的熟悉的衣角。
江肆放轻脚步,走进两排书架之间。
他停下时,靠着书架最里面的女孩还安安静静地垂着眼,书页在她指间轻轻翻过。她身前一两米外,夕阳从窗台边淌下了流软的灿金,晕着晚霞的红,轻轻吻上她纤细的脚踝。
江肆望着望着,眼底就被什么情绪攀附,覆盖。
“…江肆?”
女孩一抬眼,意外地轻声。
江肆眼神一动,那点欲动被他抑下眉眼。
宋晚栀并未察觉,声音压得温软:“你刚回学校吗?”
“嗯,”江肆走过去,“怎么没去吃饭,在等我一起?”
宋晚栀微微赧然:“没有…是看书忘记时间了。”
江肆低叹:“小朋友,总骗人可不是好习惯。”
宋晚栀有点脸红。
江肆眼神黯了黯,低下身来,到她耳边才轻声问:“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骗人的秘密没有告诉我?”
“?”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他气息里微灼的温度烫得,女孩耳尖在他眼皮子底下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没几秒,白皙的肤色就以可见的速度漫染上一层嫣然颜色。
江肆禁不住笑,眸色晦得更深,还诱哄似的:“栀子,说话。”
宋晚栀于是更紧地咬住唇,还仰头忍着恼意睖他。
江肆眼底情绪一跳,像是干柴堆里炸起个火星。
“快说,”他假作威胁,只是嗓音有点哑,“不然哥哥就要替长辈们教育你了。”
宋晚栀听到这句实在憋不住气了,她松开被她自己咬得微红的唇瓣:“江肆你,你不要脸。”
江肆闻言失笑,却趁机低了低下颌,在她被自己咬得泛上一层湿潮的唇瓣上啜吻了下:“这就算不要脸了,那这算什么?”
“?”
宋晚栀还未回神,就忽觉得重心一轻。
“呜!”她惊吓得差点喊出声,又在回神之前就白着脸儿自己抬手捂了回去。
江肆将她直直抱了起来。
宋晚栀的手里原本就拿着本书,本能反应下她只来得及攥着书紧紧勾住江肆的肩颈,还要分出只手捂住自己差点出口的惊声。
惊魂甫定下,宋晚栀慌恼地垂下茶色的眼,睖着江肆,仿佛在用那双湿潮的眸子质问他。
江肆却仰着她捂嘴巴的手,笑了:“还挺配合。”
“这是图书馆,你——”
宋晚栀气得立刻就要发下来,只是手心刚离开下颌一两公分,江肆突然抱着她往窗边走了两步。
“!”
就一秒,那只细白的手又生生扣回去了。
宋晚栀惊得眼里仿佛要泛起湿潮的雾,眼尾也开始慢慢沁出淡淡的红。
可惜江肆没停。
那双长腿走得很慢,但最后还是在窗前停下了。
宋晚栀僵得厉害,一点都不敢回头——那是三楼的窗户,她的恐高最近已经被江肆拉着脱敏了许多,但这种和噩梦相似的环境,还是会叫她害怕——她只能用攥着书的那只胳膊尽全力地抱着江肆。
江肆放松手掌上的力,让她一点点滑低:“别怕,栀子,”在她的耳垂蹭过他唇前时,他放轻声哄她,“栀子,一切都过去了。”
“——”
宋晚栀眼底的雾气终于还是凝成潮湿的雨。
在被江肆轻轻放到窗台边上的那一秒里,她扑下眼睫,但没能拦住滚落的水滴。
无数遍的噩梦里,那只手就是在这样的角度这样的窗边将她狠狠地推出去,悬空的失重感和即将落地的惊恐让她只能徒劳地伸出手。
她伸出手,但她什么也抓不住。
“呜。”
宋晚栀低头,把自己的声音藏得更紧,像是要把那种恐惧生生压回心底。
“松开自己,栀子,”那人低下声,“看着我,栀子。”
“——”
女孩没出声也没抬眼,只是很努力地低着头,乌色的长发藏起她惊得微白的脸,她用力地摇了摇头。
江肆叹气。
他低俯下身,勾起她垂落的长发,然后轻轻吻她纤细的手指。
宋晚栀的指尖一栗,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拢紧的力度,乌黑的瞳孔轻惊地抬起望他。也是在那一秒,江肆拉下了她捂着嘴巴的那只手,他俯上前吻住她被眼泪浸湿的唇瓣,同时掌心贴住女孩的手心,慢慢教她十指相扣。
那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无比轻柔的吻。
很轻,克制,小心翼翼,像怕多一点冒进或一分力度都会吓到她。
宋晚栀第一次知道。
那个桀骜、放浪形骸、永远肆意妄为的江肆,原来竟也有这样极尽温柔的时候。
女孩紧绷的情绪慢慢松弛下来。
那些纠缠着她的昏黑的噩梦里,像是将明的天光撕开缝隙,握着她的不再是那只可怕的黝黑的手,而是另一只。
和她十指相扣,然后一点点将她从那个噩梦里拉起。
“栀子,我永远会握住你的手。”
“可是江肆,我不信两个人的永远。我不敢信。”
“好,那就不说永远。只说现在。”
“…现在?”
“栀子。”
吻她的声音很轻,又重逾万斤。
“我们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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