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草人假城（2/2）

黄初五年，秋八月，曹丕加司马懿为尚书仆射，总览国政。遂命曹真为前部，张辽、张合、徐晃、文聘为大将，许褚、吕虔为中军护卫，曹休为合后，刘晔、蒋济为参谋，起大兵三十万伐吴。曹丕乘龙舟，战船连天，浩荡东进。

消息飞报武昌，孙权大惊，忙聚群臣商议。顾雍曰：“今我与西蜀盟好，可致书孔明，使其兵出关中，以分敌势；一面遣大将，屯兵南徐江岸，以拒曹丕。”孙权曰：“陆伯言现镇荆州，谁可当此重任？”言未毕，一人应声出曰：“臣虽不才，愿拒魏兵，若曹丕敢渡大江，臣必擒之；若魏兵不敢南渡，臣亦杀其大半，令曹丕不敢东视！”众人齐目，乃徐盛也。孙权大喜曰：“有卿镇守大江南岸，孤无忧矣。”遂加徐盛为安东将军，总督兵马，镇守南徐至建业沿江一带。即日，孙权引众文武，乘船而回江东。

徐盛至建业，升帐点军，命众将多制器械旌旗，以备御敌。忽帐下一人闪身出曰：“我王以重任托付将军，将军不发兵马过江，于淮南迎敌，却待魏兵直抵北岸，何也？”众视之，乃吴王之侄孙韶。孙韶，字公礼，官拜扬威将军，曾在广陵守御，年轻气盛，颇有胆勇。徐盛曰：“曹丕御驾亲征，锐气正盛，不可渡江迎之，待其船聚北岸，我自有计破之。”孙韶曰：“我手下三千军，深知广陵地理，愿自去江北，与曹丕决一死战！如若不胜，甘当军法！”徐盛不许，孙韶非要，徐盛大怒，叱武士推出斩首。刀斧手一拥而上，驾簇孙韶出了辕门，立起杀人皂旗。

孙韶部将飞报吴王，孙权大惊，急策马来救。刀斧手方要行刑，孙权马到，喝住刀斧手救下孙韶。韶哭奏曰：“臣往年在广陵，深知地理，不让臣至江北厮杀，若待魏兵渡过大江，江东休矣！”吴王直入大营，徐盛忙迎接入帐。孙权曰：“韶，年轻气盛，望将军宽恕。”徐盛拜曰：“军法王命，国之典刑，若以亲免，何令三军？”吴王曰：“其父孙河，本姓俞，先兄甚爱之，赐姓孙，列为宗室，今若杀之，恐有负先兄之义。”徐盛曰：“既如此，且寄下死罪。”权令孙韶拜谢。韶不肯，且怒目徐盛曰：“即是死，亦不服你！”徐盛勃然变色。吴王喝退孙韶，乃谓徐盛曰：“倘无此子，何损于军？今后勿再用之。”言罢自回。是夜人报：“孙韶引本部三千兵马，过江而去。”徐盛忙召丁奉，命其领三千精兵，渡江接应。

曹丕乘龙舟顺水而下，气势排山，直至广陵，前部先锋曹真，已兵抵大江北岸。曹丕问曰：“南岸有多少兵马？”曹真曰：“隔江远望，不见一卒，亦无船帆旗寨。”曹丕曰：“必有诡计，朕亲往观之。”遂放龙舟入大江，泊于水面，船上龙凤日月旗，五方五色旌，迎风飘展，鲜艳夺目。曹丕凭栏远眺，果不见一卒，乃回顾刘晔、蒋济曰：“可渡江否？”刘晔曰：“兵者诡道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大军直抵北岸，其何无备耶？且待三五日，观其动静，然后渡江。”曹丕曰：“卿言正合朕意。”

当夜，宿于江上，大江北岸，灯火连绵，明耀如昼，遥望江南，不见半点火光。曹丕乃问何故。左右奏曰：“陛下天兵降临，江东鼠辈，早已望风逃窜。”曹丕开怀大笑。天明，大雾弥漫，如坠云中。巳时，风起雾散，忽见南岸一带，皆是连城，城上刀枪映日，旌旗如云，曹丕大惊。忽人急报：“南徐至建业，沿江二百里，城郭舟船，连绵不绝，一夜而就！”曹丕站立不稳，惊慌失措。原来，徐盛令军兵连夜扎草人，青衣裹之，各持刀枪，绑立于假城之上。魏兵人人胆寒，正惊讶间，忽狂风骤起，白浪滔天，龙舟将覆。曹丕跌倒，站立不起，幸文聘驾小舟急来救驾，背起魏帝，跳下小船，划入河汊。登岸未稳，又来急报：“赵云兵出阳平关，欲取关中！”曹丕更是惊慌，忙令退军。

众军争相奔走，一片混乱，吴兵掩至，魏军尽弃辎重。曹丕龙舟行不五十里，忽见两岸芦苇尽燃，苇捆灌鱼油顺水飘流，似条条火龙拦撞舟船。曹丕龙舟火起，烈焰乱卷，曹丕急下小船傍岸，回望水面，战船皆着，烧死淹死魏军无数。曹丕慌忙上马，沿岸奔走，忽一彪军杀出，拦住去路，两员吴将并马而立，正是丁奉、孙韶。曹丕心慌，张辽拍马上迎，被丁奉一箭射中其腰，徐晃等将奋力拼杀，保魏帝夺路而走。吴兵一路掩杀，夺得刀枪器械，如山似丘。魏兵大败奔回许昌，张辽箭伤不治而死。曹丕流涕，下旨厚葬，谥曰刚侯。

赵云引兵杀出阳平关，忽接孔明手谕令其回军，子龙勒兵而还。诸葛亮治国，法令严明，吏治清肃，两川之民，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又连年大熟，老幼鼓腹而歌，凡有徭役，争先恐后，于是军需完备，钱粮充盈。

忽报：“益州郡豪帅雍闿，连结南蛮王孟获造反。孟获起蛮兵十万，牂牁郡太守朱褒、越嶲郡太守高定望风而降，惟永昌郡太守王伉不肯背反。今，雍闿、高定、朱褒三路人马，攻打永昌，形势甚危！”孔明即入奏后主曰：“南蛮不服，国家大患，臣当领军，前去征讨。”后主曰：“相父远征，倘魏、吴来犯奈何？”孔明曰：“东吴与我盟好，料无异心，若有异动，李严在白帝城，足可守住川口。曹丕新败，锐气已丧，未能远图，且有马超坐镇汉中，不必忧也。臣留关兴、张苞两军为救应，确保两川万无一失。今臣先扫平蛮方，然后北伐，以报先帝三顾之恩。”后主曰：“朕年轻识浅，相父斟酌行之。”班部中，谏议大夫王连出曰：“南蛮不毛之地，瘴疫之乡，丞相亲自远征，非所宜也，孟获、雍闿乃乌合之众，遣一大将足可胜之。”孔明曰：“南蛮边远，不习王化，败易服难，我今远征，刚柔并济，欲服其心，以图久安，非可托他人也。”

建兴三年，春三月，孔明拜辞后主，令蒋琬为参军，费祎为长史，董厥、樊建为掾史，赵云、魏延为大将，王平、张翼为副将，起兵十万，往征南中。军行未远，忽一人自称关公之子，来见孔明曰：“某姓关名索，出生时，父亲避难在外。后闻父坐镇荆州，即自河东来投，未至，闻父兵败身亡，随病倒途中。幸遇鲍家庄养病，病愈娶妻鲍三娘，今夫妻二人，来投西川，不期迎见丞相大军。”孔明嗟讶，见关索确有云长之风，大喜。即差人申报朝廷，遂令关索为前部先锋，一同南征。大队人马依次而进，所经之处，秋毫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