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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缟衣素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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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恤秘密计划着我离晋赴楚的事,我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小秘密,依旧做着每日该做的那些事。这一日午后,我与四儿服侍完病中的赵鞅,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吃一顿“早食”。

“阿拾,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可你总不能天天作践自己的身体,多少再吃一点儿吧!”四儿蹙着眉头盛了一大勺的肉糜浇在我的黍泥上。

我看着冒着肥腻油花的黍团,喉间一阵痉挛,急忙将陶碗推到四儿手边:“我饱了,你吃吧。”自孕后,我每餐都吃得很少,鱼腥肥腻之物更是碰也不碰。无恤为此担忧,总是想方设法偷偷给我添食。可一个多月下来,我没有发胖,脸色还一天比一天难看。四儿以为我不思饭食是为情所伤,终日忧心忡忡。可智瑶的耳目无处不在,我即便知道四儿担忧,也只能对她隐瞒实情。

“一碗粟羹、半碟菜碎,董石都吃不饱,你怎么能吃饱?来,再吃一口,这是野麋腹下肉,肥是肥了点儿,可是加了黄姜很香的。”四儿不理会我的推拒,径自用木勺剜了一大勺的黍泥喂到我嘴边。

我被野麋腥膻的气味熏得发晕,可不想四儿难过,只得硬着头皮一口吞下黍泥。四儿见我肯吃了,连忙将碗里的肉糜混着黍泥搅了搅,又剜了一大勺送上来。我看着那一坨白白黄黄的黍泥头皮直发麻,急忙推开她的手嚷道:“我今日是真饱了,你自己多吃点儿。”

“阿拾!”

“真饱了”我拿走四儿手里的陶碗,转而握着她的手道,“我这些天老忘了问你,于安最近是不是又住进太子府了?”

“你都知道了?”说起于安,四儿总算放下了手中的木勺,“太子半个多月前派人接他入府,说是有要事找他商议。去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后来那边派人来取走了一箱他的衣物,他就一直住在太子府没回来。”

“如今国君重病,太子又格外器重他,他志气高,忙也不是坏事,你不用太担心。要不,今晚你也别回去了,我叫人把小石子接来,我可好久没见到他了。”

“别!”四儿一听忙摆手道,“男孩子长大了最爱闹,如今赵周不在,董石来了也没个玩伴,闹起来若吵到了卿相,可是大罪过。”

“你不在家,于安也不在家,总叫小石子一个人待着也不好。不如这几日你先回去陪孩子,这里我一个人也行的。”我想到董石瘪嘴委屈的模样,心里就万分歉疚,说到底还是我劳烦了他们一家人。

“说什么胡话呢!要是我走了,别说每日要给卿相煎三顿药,就是入睡前煮那一大桶浸浴的药汤就能活活累死你。瞧你这张黄蜡蜡的脸,你还嫌我不够担心吗?”四儿恼道。

“这不还有伯鲁帮忙嘛。”

“赵家大子也瘦得厉害啊”四儿面色一黯,捏住我的手道,“阿拾,我真不懂咱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赵无恤那样待你,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家做那么多?卿相是死是活与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死了便死了,我陪你回秦国去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天塌下来也好,这世上总还有一个地方能留咱们”

四儿越说越大声,我连忙起身捂住了她的嘴:“你轻点儿声。”这夹室的小窗可不偏不倚正对着赵鞅的寝居呀。

四儿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她手心冰凉的汗水似乎都渗进了我的手背。我知道,在她的眼中,无恤负了我。我这厢日渐憔悴,姮雅那里却因为得子终日欢声不断。四儿每日待在赵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必是苦闷至极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搜肠刮肚想要找出一番说辞安抚四儿,四儿却忽然拿开我捂在她嘴上的手,望着两丈开外赵鞅的窗户道:“阿拾,你说卿相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赵鞅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问题即便我想上一天也不会有答案,因为它实在太过复杂,复杂到我宁愿放弃思考。

“我不知道。”

“呵,好和坏,你小时候分得可清了,现在倒说不明白了。”四儿转头看着我。

我苦笑一声道:“是啊,可见我们人都是越活越糊涂的。”

“糊涂了,就糊涂着过吧!”四儿对我扯了扯嘴角,挺胸道,“走吧,你去配药,我去煎药。今日早些忙完,你同我一起回家去,董石可想你了。”

“好。”

这一夜,我宿在四儿家中。董石原想拉我同睡,可现在他那双睡着了也不消停的脚我已经不敢领教了。我借口浅眠,喝完了四儿煮的甜汤就回自己的屋子去了。初秋时节,夜凉如水,院中半枯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只叫声悲凉的秋虫趁着夜色从石缝间钻出来,聚在我门外的台阶上咝咝叫个不停。若在从前,我定然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可现在我肚子里住了一只小瞌睡虫,我将脑袋贴到床榻上,不到片刻就睡着了。

夜半,腰间有些酸胀,拥着薄被翻了个身又觉得喉咙发干发痒,于是干脆坐起身,睁开眼打算找点儿水喝,却愕然发现屋里竟站着一个人。

“谁?”我高喝。

“我。”于安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辰了?”我舒了一口气,将伏灵索塞进被窝。

“未到鸡鸣。四儿说你昨晚睡在这里,我就想来看看你。”于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窗外几缕青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衰冠、麻衣,他一身缟素。

“晋侯薨了?”我惊问。

“嗯,人定前闭眼了。”

“怎么走的?”晋侯的病虽说久无起色,但近来不曾听闻有恶变,怎么突然就死了?

“听侍奉的宫人说,是午后吃了几个糖团,夜里浓痰塞喉,一口气没上来就薨了。”于安捡起我放在床边的燧石,点亮了窗边的一豆烛火,“太子原还打算过两日召你和太史入宫为君上祈福祛病,现在祈福礼用不上了,你们要开始忙丧礼了。”

“你今晚是特意回来通知四儿布置府院的?”我披上外衣,趿鞋下榻。

“嗯。太史那里昨夜也已得了消息,天一亮,你也该入宫了。只是卿相那里,你走得开吗?”于安借着火光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索性挑明了道:“你是想问我卿相的病情?”

“嗯。上次南郊禘礼卿相看似痊愈,可这一个多月,你又日日召四儿入府,我多少还有些担虑。”

“四儿天天都待在卿相跟前,你怎么不问她?”

“你不让她同人谈论卿相的病情,她又怎么会告诉我?”于安替我倒了一杯水,我伸手接过饮了一口,冰凉的水润了干痒的喉咙,滑入腹中却凉得人一颤。

“阿拾,太子自今日起就要为先君守孝了。守孝之期不问国事,赵鞅和智瑶他总要选一人托国。卿相的病情,你就不要再瞒我了。”

“卿相的身体不管是好,是坏,他都还是晋国的正卿。新君要托国,自然不能越过正卿而择亚卿,这是礼法。新君若怕智瑶不悦,大可将葬礼前的诸般礼仪事务交于智瑶。智瑶这人向来喜出风头,接待各国来吊唁的公子王孙,他会喜欢的。”

“太子举棋不定,你倒是都安排妥当了。”

“那小巫敢问亚旅,这样的安排可合亚旅的心意?”我意味深长地望着于安。

于安眼神一闪,没有回应。我于是又道:“记得上次我见你在剑上缠孝布还是十二年前,你那时孤苦无依,落魄逃命,如今却要直登青云了。”

“你不替我高兴?”于安伸手抚上缠满麻布的剑柄。

“你不用做杀人的买卖,我自然替你高兴。可你和新君走得太近,将来万一行差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怕我步了我父亲的后尘?”

“他的事确可为鉴。”

“放心吧,我不是他,至少我不会死得那么窝囊。”

“于安,你不懂我的意思。”我叹息着放下水杯。

“我懂。倒是你,叫我不懂了。”于安欺身靠近,捏起了我垂在身侧的花结,那枚曾被无恤退回来的花结。

我心里发虚,一把将花结抽了回来捏在掌心:“我不会一直留在赵府。”

“你亲眼见到那晚的事,居然还会从秦国回来。我以前从未料想你竟是个如此卑微的女人。你若留在秦国,至少在我们眼里,在他赵无恤眼里,还是个有骨气的女人。”

“我一走了之,难道就高贵了?”

“起码像你。”

“不,你不懂我。你也不懂无恤。”我抬手按住自己的小腹。自我从楚国回到晋国,我的生活里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每一次的变故都曾叫我痛不欲生。可如今,只要他的心在,他与我的孩子在,我便永远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于安的视线落在我手上,他的眼睑微微发颤,僵硬的嘴唇张了好几次,才哑声道:“阿拾,我还是那句话,只愿将来的将来,你我都不要后悔如今的选择。”

“我不会后悔,希望你也不会。”

暗红色的火光照着两张沉默倔强的脸,胶着的寂静里,一声鸡鸣结束了我们并不愉快的谈话。

四儿一夜未睡,她用满府举目可见的素白麻布宣告了一代国君的离世和期待已久的新君的诞生。赵、智两家如火如荼的争斗下,于安的急切叫我不安,但这份不安很快就被另一个人的到来冲散了。

“巫士,鲁国来人了。”

太史府外,小童将我扶下马车。天方亮,史墨早已不在,整座太史府犹如一座空城。

“人呢?”我问小童。

“在前堂候着,说是从鲁都曲阜来的,来给巫士送东西。”小童小跑着跟上我的脚步。

“师父要我几时入宫?”

“按说现在就该入宫了,再晚也不能过了食时。”

“知道了,去给我备丧服,待会儿一起入宫。”

“唯。”小童得令匆匆离去。

晋侯昨夜暴毙,太史府里的人天未亮就都随史墨仓促入宫了。此时虽朝阳已升,但前堂东边墙上的一排窗户却依旧紧闭。没有人声,没有风声,这个被死亡染白的清晨太过寂静,寂静得让人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推开房门,入眼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昏暗的天光下,他抱着一只青布小包跪坐在莞席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我走到男人面前轻咳了两声,男人双肩一抖,抬起头来。他一定太久太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他困倦的面庞上,勉强撑起来的两片眼皮好似随时都会合上。

“请问足下是端木先生的信使吗?”我问。

昏昏沉沉的男人听到“端木”二字,猛地抬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你是巫士子黯?”

“正是。”

男人打量着我,他充满审视的目光让这个苍白的清晨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端木赐给我回信了,我马上就能知道公输宁的下落,知道智府密室的位置,我就要见到阿藜了!

“信使辛劳,端木先生的信可否交给在下?”我盯着男人怀里的青布小包,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男人抱紧怀里的包袱,戒备道:“信是给巫士的,但巫士需先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先生但问无妨。”我连忙屈膝端坐。

“敢问巫士,端木先生随侍的小婢叫什么名?”男人一边观察着我的神色,一边问。

“五月阳。”

“五月阳的外祖家在哪里?”

“甘渊渔村。”

“端木先生与巫士第一次见面”

“在颜夫子家中,五月阳请我给颜夫子看病。不不不,在秦都城外的树林里,我替端木先生算了一回账。”端木赐定是怕回信落在他人手里才没有让邮驿的行夫来送信,他怕信使认错人,又故意备下那么多只有我才知道答案的问题,他行事如此小心翼翼,越发让我急着想要看到回信,“足下若还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吧,小巫定如实回答。”

“没有了。”男人松了一口气,低头解开怀中小包,从里面掏出一卷竹简递给了我,“这是端木先生写给巫士的信,请巫士过目。”

“多谢!”我接过竹简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上面的木检泥封。

信是端木赐写的,他在信中写了许多孔夫子逝世后鲁国发生的事。他说,他想请我来年到曲阜与孔门诸子论学,又说期待有朝一日能看到史墨编著的晋史乘。我将信从头到尾读了数遍,有关鲁国公输一族的事,他却只字未提。

“端木先生只托信使送这一卷信吗?可还有别的信?”我疑惑道。

“没有了。”

“怎会没有呢?信使不远千里而来,难道就只为了送这一卷信?”

“端木先生另有一车重礼要送给巫士。此乃礼单,物品现下都在馆驿之中。”男人又从小包中取出一方木牍递给我。

珍珠、彩贝、珊瑚、夷香、齐锦、燕弓长长的礼单里“公输”二字依旧没影儿。“没有别的什么了?”我不死心又问。

“没有了。”男人摇头。

这是为什么?难道说端木赐没能找到公输宁的下落?还是,他深知此事凶险,不想我与智氏为敌,所以故意不告诉我?抑或是

我看着眼前神情疲倦的男人,心弦忽地一动,于是连忙放下木牍,抬手对男人礼道:“小巫敢问足下如何称呼?”

男人见我施礼,先是一愣,而后抬手回礼道:“在下鲁国公输宁。”

“公输先生!”我看着眼前的人又惊又喜。端木赐没有告诉我公输宁的下落,他把公输宁送给我了!

公输宁是鲁国奇才公输班的族叔。昔年,公输班为智跞修造密室囚禁我娘,却被好友盗跖设计偷去了七窍玲珑锁的钥匙。阿娘从密室消失后,智瑶不再信任公输班,从而找到了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打压公输班的公输宁,以为晋侯造“七宝车”为由,另付重金请他新建密室。三年后,“七宝车”被智瑶之父作为寿礼献给晋侯,但公输宁却从此在鲁国消失了。有人说,公输宁因独得重金在回鲁途中被盗匪抢掠所杀;有人说,他锻造新锁时火盆起火,与作坊一起烧成了灰烬;也有人说,他与自己的学徒起了刀剑争执,双双伤重而死。所有的传言里,公输宁都死了,因为像他这样自负而有野心的人如果还活着,就绝不会销声匿迹,任由年纪轻轻的公输班成为公输氏的宗主。

隐世十数年的公输宁告诉我,智氏的确烧了他的作坊,抢了他的酬金,杀了他的学徒,还把他逼得跳了海。可智氏不知道的是,东夷族的一个少女在海边救了一个叫宁的落水的男人,她与他在甘渊成婚,生了一女,名唤五月阳。

公输宁是死过一回的人,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欠了端木赐一个天大的人情,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方才没有猜到他的身份,按端木赐的允诺,公输宁送完一车珍宝后,就可以回曲阜与妻女团聚了。

听完公输宁的一席话,我不由得感叹端木赐的用心,也对公输宁冒死入晋的举动感激不已:“公输先生,只要你告诉小巫智府密室的位置,小巫今日就送先生出城回鲁。”

公输宁自表明身份后一直皱着眉头,面对我的询问更是一脸为难。

“先生有何难言之隐?”我尽量放缓声音,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急切。

公输宁抬手道:“巫士见谅,并非在下不愿相助,而是在下真的不知智氏密室究竟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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