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调查（2/2）
天很高，太阳也很亮。
亮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我也不知道。”
杭合终于开口说道。
他面色失落的看着杭离：“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不知道。”杭离摇了摇头：“说实话，如果你要去打败神，你就需要这种不在乎的态度，但...我不希望你这么不在乎。”
杭离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现在也忍不住在想，我是不是也做错了，我当初就应该让你毁掉这个世界。或许我当初也不应该与神做什么交易，就应该让他直接毁掉这个世界。”
杭离的笑容变得有些悲哀，说道：“多可笑，我们拼命救下来的世界，居然这么荒唐。”
杭合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二人没有再说话，气氛陷入了一片沉寂。
杭离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抬起了手。
但杭合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杭离疑惑的看着杭合。
“如果我要重新做些什么的话，你会反对我吗？”
杭离愣了愣，随后脸上也挂上了笑容：“绝对不会。”
“即使这样会导致世界毁掉？”杭合继续问道。
“杭合，你为什么还没有明白。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我在乎的只是你，我在乎的只是杭合！”
杭离认真的看着杭合说道。
“所以即便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导致你输掉了赌注，甚至毁掉了整个世界，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怨言。”
“我甚至更希望你毁掉这个世界。”
“为什么？”杭合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了解这个世界，它不配有人为它如此拼命。而且只要你杭合还在，即便这个世界被毁灭了，我们依然有打败神的机会。所以与其看你生不如死的拯救这个世界，我宁可你毁掉它！”
杭离一字一句的说道。
“除了惩罚以外，这个世界不配再得到任何恩赐。但是杭合，你值得。”
“所以比起拯救这个世界，我更希望你能毁掉这个世界！就像我说过的，如果你真的因忍受不了这个世界而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举动，导致了这个世界的毁灭，我也会为你感到开心！因为你终于得到了你应该得到的！”
“可是...”杭合不解的看向杭离：“那你为什么会一直劝我拯救这个世界？”
“关于这个问题，我其实曾经回答过你的。”杭离苦笑了一声说道：“因为毁灭世界只是出于我对你的私心，我不忍心看你再遭受这种痛苦了。但我必须承认，只有拯救了这个世界，你才能得到你真正该得到的！”
杭合看着杭离，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思绪。
“你说的我该得到的东西，和寒林说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杭离不由得一愣，随后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说对了。除了你自己，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该得到些什么。而且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现在同样不敢告诉你，你该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东西，与这个世界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杭离看着杭合，忽然露出了悲哀的笑容。
“有。”
“你该得到的东西，神给不了你，我也给不了你。”杭离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你该得到的东西，始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说到这儿，杭离抬起头看向天空，不屑的笑了笑。
“就像我曾经回答你的那样，我之所以引导你拯救这个世界，只是希望你的结局能好一些，虽然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你为这个结局而挣扎了。”
杭合看着杭离，心中思绪万千。
沉默许久，杭合缓缓开口道。
“只是因为这样吗？”
杭离轻轻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一定会后悔的。”
杭离的眼中逐渐浮上了一层回忆。
“不是对世界毁灭了而后悔，而是为你做出的选择后悔。”
“放弃掉自己苦苦坚持的东西，那种感觉我曾经感受过，很难受。”
“杭合，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后悔不该是你的结局。”
杭合看着杭离的侧脸，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忽然开口问道：“赌局和世界，是对立冲突的关系吗？我如果要赢得赌局就必须要保护世界吗？”
“不是的，世界不是赌局的内容。”杭离笑着说道：“世界是赌局筹码。”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完，杭离的身影便消失了。
而这群人在杭离消失后，居然也像是神志不清一般，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胡同。
“谢谢。”
杭合轻声说道。
他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寒林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寒林本想出手帮助杭合，但见到那群混混像是中了邪一样的情况，随后也只是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就由你自己来解决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了。
晚上，公寓内，成霜脸色低沉的为杭合处理着伤口。
“成霜，你怎么了？”杭合试探性的问道。
“你答应过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成霜冷声说道。
杭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以后我晚自习不上了，跟你一起回家。”成霜继续说道。
“那怎么行，你现在是学习的关键阶段，更何况你之前那么长时间没上学，基础本来就没打好。”
“无所谓。”成霜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可以回家学，不学了也行。但我要跟你一起放学回家！”
杭合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还是说道：“那我们做个约定吧。”
“你不要说什么你会解决之类的话了，我不会再相信了！”
“我不是说这个。”杭合笑了笑，手缓缓伸向了成霜的脸。
成霜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但也只是闭上了眼，没有阻止杭合的动作。
只是杭合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抚摸她的脸庞，只是轻轻撩拨开了她的头发。
她额头上的伤疤顿时展现了出来。
成霜后知后觉的睁开眼，急忙向后躲闪，同时用手挡住了自己的额头。
“你在学校也受欺负了，对吗？”杭合一字一句地说道。
成霜沉默片刻，终于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呢？你明明打得过他们。”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成霜小声说道：“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这样啊。”杭合笑着说道：“你想转学吗？”
成霜猛地抬起头看向杭合。
“所以说，我们做个约定。”杭合笑着说道：“期末考试前转学不太适合，毕竟教学进度和教学情况不同学校不一样。所以期末考试前你好好学习，不要担心我。期末考试后，我和你一起转学。”
“可是...现在转学不太好转吧，这样不会太麻烦吗，而且这样也会影响你的成绩吧。”成霜担心地说道。
“我的成绩是你最不用担心的问题。”杭合笑了笑：“转学和你现在的情况我都会处理的，所以你不用再担心我的情况，我只要你年前专心学习。年后我们去新学校读书，这就是我和你的约定，怎么样？”
成霜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
杭合轻轻揉了揉成霜的头，刚要说些什么，门铃便被按响了。
杭合有些疑惑，除了成霜，从没有人找过他。
杭合上前拉开了门，发现是杭城与陈美月。
“爸，陈阿姨，你们怎么来了。”杭合闪过神让二人进来。
“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毕竟我们还是担心你。”杭城眼神躲闪地说道。
而陈美月则是趾高气昂的走进了客厅，满不在乎地坐在了成霜对面的沙发上。
成霜急忙站起身来。
“小霜，这是我爸，这位是陈阿姨。”杭合向成霜解释道。
成霜不了解杭合的家庭情况，于是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叔叔好，陈阿姨好，我是杭合哥...杭合的同学，我叫成霜。”
“你好。”杭城笑呵呵地说道。
“连杯水都不给倒，杭合，这就是你的教养吗？”陈美月冷声说道。
“不好意思陈阿姨，我这就去。”杭合笑着说道。
“杭合，我要不先回去吧。”成霜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关系，你可以留在这里。没什么不能听的。”杭合端过来了两杯水。
而他的话也让陈美月拉下了脸。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讥讽地说道：“真了不起啊，有钱了，住的都那么好！这是谁？你包养的小情人？”
成霜顿时愣在了原地。
而杭城则是缓缓地下了头。
看着杭城的反应，杭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陈阿姨，这不是一个长者对晚辈该说的话，更不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能说出的话。您既然在强调我的教养，那您身为我们的长辈不该以身作则吗？”
“你！”陈美月没想到杭合居然敢顶嘴，顿时火冒三丈。
“您作为我的继母，您无论对我怎样我都能接受，而我也给您了足够的尊重与包容。但成霜不是您的家人，她也没有做什么，您没有立场这样说她。”杭合不卑不亢的说道。
“呵，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啊，原来唯唯诺诺的，现在连自己的父母都敢反驳了，真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陈美月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想您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挑我的毛病吧。”杭合实在不愿意与她争吵下去。
陈美月也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校长找我了，说是愿意让晓雨上尖子班，只要你休学一个月。”
成霜有些惊讶的看着二人。
尖子班她也听说过，学校里大家都叫作火箭班，有着比普通班丰厚数倍的教学资源与师资力量。
但对她来说，那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杭合笑了笑：“校长也找过我了，但他不是那么跟我说的。”
陈美月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她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跟你说的，你答应下来就行了。”
杭合只是笑了笑，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凭什么？”
陈美月听到杭合的话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她从未想过那个唯唯诺诺的杭合居然敢这么忤逆她。
陈美月恼羞成怒道：“凭什么？你这白眼狼真就丝毫不在乎你的家人？！这是你妹妹上学的机会！明明就是你几句话的事，你就那么不愿意？”
杭合转头看了一眼杭城。
杭城始终低着头，一言不语。
“爸，您不想说什么吗？”杭合开口问道。
杭城浑身一颤，随后笑呵呵的说道：“啊，那什么，我觉得这是好事啊，你可以答应啊，你妹妹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条件。”
“那我呢？”杭合死死的看着杭城：“爸，我是您亲生的。我受了那么多年的欺负您不可能不知道吧，现在我终于有发声的机会了，您作为父亲，要剥夺了亲生儿子的这个权利吗？”
杭城嘴唇颤抖着，始终沉默不语。
“够了！”陈美月尖叫道：“杭合，你别以为你有两个钱就了不起！我告诉你，你必须答应这件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爸，我在等您回答。”杭合没有理会陈美月，只是看着杭城。
杭城沉默许久，终是叹了口气，看向杭合道：“杭合，爸知道以前是爸对不住你，但这次机会对你妹妹来说真的很重要，爸求你了。”
杭合顿时一愣。
成霜感到杭合的身体有些颤抖。
她抬头望去，发现杭合的眼眶此时已经湿润了。
“杭合哥哥。”成霜轻轻拽了拽杭合的袖子。
“没事的小霜，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屋写作业吧。”杭合安抚道。
成霜摇了摇头，只是眼中充满了担心。
杭合看向杭城，轻声说道：“爸，如果您早能这样该多好啊。”
杭城疑惑地看向杭合。
“我能看得出来你很爱晓雨，为自己的孩子求人，这不丢人。可是，你当初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们那么做呢。如果您当初不那么懦弱，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不是吗？”
杭城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如果您当初那么做，妈妈和妹妹就不会死了，对吗？”
杭城身形猛地一颤。
杭合的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利刃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一般，给予了他的大脑最痛苦的感觉。
杭合看了一眼陈美月，最后看向杭城说道：“爸，您能有这种变化，我真的很高兴，所以我会答应的。”
“真的？”杭城声音颤抖地问道。
“是真的。”杭合轻轻点了点头：“只是我有些嫉妒，你这么做为什么不能是为了我们，不能是为了我呢。”
杭城重新低下了头。
沉默许久，他再次说出了那三个他说过无数遍的字。
“对不起。”
杭合轻轻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
“爸，我只希望你明白，陈阿姨和晓雨妹妹不是妈妈和妹妹的替代品。如果你真的把他们当做了替代品，当年的事还是会重演的。”
杭城颤抖着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将其中的水一饮而尽。
而他的情绪也变得有所缓和。
“嗯，我明白。”
杭城的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杭合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么晚了，你们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等一会儿！”陈美月忽然说道。
“陈阿姨，还有什么事吗？”杭合疑惑的问道。
“钱！”陈美月伸出手，冷声说道：“你那么小，钱放在你那里我们不放心，把钱给我们！”
杭合看着尖酸刻薄的陈美月，忽然笑了出来。
“可以。”杭合笑着说道：“但你能保证不花吗？”
陈美月冷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杭城却拽住了她：“美月，够了，我们回去吧。”
陈美月诧异的看向杭城：“老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们回去吧。”杭城说道：“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杭合做的也已经够多了。如果杭合生气不愿意帮助晓雨了，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杭城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陈美月，陈美月拿起了包，径直离开了房子，看都没有看杭合一眼。
“杭合，真的很对不起，你也是，你的妈妈和妹妹也是。”杭城失落的看了杭合一眼，随后转身离去了。
直到他们走后，杭合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茶几。
“杭合哥哥，你没事吧。”成霜轻声问道。
“我没事，对不起，吓到你了。”杭合揉了揉眼睛说道：“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些的，只是我更不想让你有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成霜没有说话，只是依靠在了杭合的肩膀上。
她能感觉到，杭合的身体仍在不断的颤抖。
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