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调查（1/2）
“杭合哥哥，那我们上午见？”
“嗯，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上课好好听讲。”
“知道啦。”
学校门口，看着向自己不断挥手的成霜，杭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距离修复渡口已经过去三天了。
那晚战斗结束后，苏栩星便对在场受伤的几人做了仔细的检查。
让人庆幸的是，几人虽然都伤势惨重，但只要安心调养，假以时日便可以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
至于学校方面，为了不引起轰动，苏栩星配合寒林利用咒语修复了学校内损坏的设施。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而在那天之后，似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而在这期间，杭离也只是出现了一次。
“你通过了神的考验。神一周之后会来找你的。这一周的时间留给你做思想准备，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接受这场赌局。现在，好好看看你救下的这个世界吧。”
这是杭离最后留给杭合的话。
杭合也一如既往的恢复了校园生活。
仿佛之前经历的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杭合忍不住看了一眼渡口的结界。
此刻结界已经完好无损，丝毫没有毁坏的迹象。
杭合笑了笑，随即前往了教室。
只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此刻学校的走廊里到处都张贴着“珍爱生命”之类的劝阻自杀的标语。
杭合若有所思的走进了教室。
宋临依旧在教室里分发着资料。
“还是来得那么早。”宋临笑着说道。
“宋老师好。”杭合笑了笑说道：“宋老师，走廊上的那些标语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那些啊。”宋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推了推眼镜说道：“本来我们不被允许交谈这件事的，但跟你说的话应该也没什么。”
杭合静静地等待着宋临继续说下去。
“之前你们学校不是有个学生自杀了嘛，很久以前的事。他们的家长一直在向学校讨要说法，本来事情都快过去了，但近期学校大调整的事又把对方家长的情绪激了起来。对方认为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些老师不作为甚至偏袒的话，他们的孩子不会自杀的。因为两件事都不小，现在又叠在了一起，上面派人下来检查了，所以才有了那些标语。”
杭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别跟其他人说啊。”宋临嘱咐道。
“宋老师放心。”杭合笑着说道：“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回到座位上后，杭合一如既往地看着窗外发呆。
即便班级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教室，他也是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教导主任将自己叫了出去。
“王主任，有什么事吗？”杭合疑惑的问道。
王俊奇只是对他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去办公室聊吧。”
“好。”
杭合顺从的跟在了王俊奇身后。
只是杭合没想到的是，王俊奇并没有将杭合带到教导主任办公室，而是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杭合同学来啦，快坐。”张山海似乎在等着杭合，笑呵呵的说道。
“张校长好。”杭合礼貌道。
“快坐吧杭合同学。”张山海笑呵呵地说道：“放心，这只是针对学校尖子生的例行谈话。你作为我们学校最有可能冲击状元的人之一，我们自然也是想更加的了解你。”
说完，张山海看了一眼王俊奇，王俊奇便转身离开了校长室。
杭合点了点头：“张校长您想了解什么？”
“先谈谈你对未来的规划吧。杭合，你想考哪所大学？”
“青山理工大学。”杭合不假思索地说道。
张山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杭合：“你是说隔壁市的那所大学。”
“嗯。”
“这件事你有认真考虑过吗？”
“我考虑过了。”杭合轻轻点头说道。
“可你的成绩要高出这所大学一百多分啊！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张山海依旧是不敢相信。
杭合思索片刻后说道：“听说那里管得相对自由点，而且课业压力很小。”
张山海愣了愣，随后无奈的说道：“杭合，我知道你可能比一般的孩子背负了更多的压力。可你不能带着一种报复性心理去选大学啊，这涉及到你的未来，你不能那么儿戏的。”
“我知道。”杭合认真地说道：“青山理工大学虽然不是顶尖的学府，但比很多的知名大学都更好就业。”
张山海思索片刻，随后说道：“那好吧，既然你有决定，我也就不阻止你了。其实我这次找你来，主要也是想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帮助？”杭合疑惑的问道。
“嗯，我也不拐弯抹角地说了，我知道你之前的生物老师对你有偏见，因此你的生物成绩很不好看。但如果你的生物成绩能考到卷面分的百分之八十，今年的市状元一定是你的。”
“我有在努力自学生物。”杭合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很聪明，我不否认你凭借自学也能做到将生物成绩提升到与你其他科目同样的水平线。但至少让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师来教你会更有效率，你觉得呢？”张山海说道。
“你们的生物老师苏老师因病请了一段时间假，这对你的生物成绩更加不利。所以我想将你调到火箭班里去，那里的生物老师有着针对尖子生培养的独特方针，知道怎么短时间内更好的培养你。”
杭合有些诧异，火箭班从来没有额外填插过平行班的学生，从来只是靠中考的成绩一次性分配解决。
张山海看出了杭合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的成绩已经稳定超过了火箭班八成的人，你凭什么不能去呢？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我们学校的状元出在平行班而不是火箭班里，对火箭班的影响也不好。”
杭合先是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张校长，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选择，不过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有一个妹妹要照顾，没时间。”杭合笑着说道。
张山海顿时愣住了。
他记得杭合的家庭感情并不好，甚至于他的家人都对他意见颇深。
但因为杭合的家庭对学校的老师来说都很麻烦，所以张山海并不打算深究。
当然，张山海并不知道，杭合指的并不是陈晓雨，而是成霜。
“既然你有想法，那我也不阻拦你了。”张山海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应该听说过平行班有一个保送名额的事吧，我想把它留给你，凭借你的实力很多顶尖的高校你都可以被保送。”
“可我现在并不考虑其他大学。要考青山大学的话根本不需要保送啊...”杭合笑着说道：“您还是把它留给需要的学生吧。”
“杭合，你的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也知道。说实话，身为这所学校的校长，你在我管辖的学校内受到了这种委屈，我也觉得对你有些愧疚。当然这不是补偿，这是你理所应得的，凭实力取得的。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张山海有些遗憾地说道。
杭合思索片刻，随后开门见山的说道：“王老师，您有话就直说吧，您说过不拐弯抹角的。”
张山海顿时愣了愣。
但随后他还是苦笑道：“我听说过你早熟的情况，但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早熟，真不讨喜。”
张山海喝了一口水，随后说道：“省里下来人了，要调查梁含自杀的事，调查学校里存不存在校园霸凌和老师不作为的情况。”
“然后，我身为正在被霸凌的学生，您不想要我乱说话，对吗？”
“我有找过你的父母，但得知你现在已经搬出来了，不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张山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虽然他们答应会劝说一下你，但我还是想找你谈谈，但我能提供给你的只有这些了。”
杭合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您为什么不承认错误呢？”
张山海不由得一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张山海诧异的看向杭合：“你知道这会让学校背上多大的责任吗？”
“犯了错误就要承担责任，这不是应该的吗？事实上我们现在受教育的本质不就是让我们能明白这些吗？您作为教育者难道都不愿意遵守这些吗？”
“你还年轻，你当然是血气方刚一腔热血。我当然可以承认错误，但一旦我们学校被查办，很多无辜的人都会被牵扯进来，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妄之灾。所以这件事不是凭借一腔孤勇就可以解决的。”
“这个社会不是非黑即白的。”张山海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虽然我知道对你们年轻人说社会险恶，你们总会当成危言耸听，听不进去。”
“您可以说说看。”杭合笑着说道。
张山海愣了愣，随后点头说道：“我就给你举个现实的例子吧。一旦学校被查办，虽然以后会整改再开学，但在这一次高考之前就没有再复办的可能了，而很多学生家庭条件根本不支持他们办理转学手续，更不支持他们校外辅导！所以一旦学校整改，就是彻底断送了他们的高考之路，断送了他们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可能，断送了无数家庭的希望！”
“这里面有无数在工厂打工的父母，也有在农田里挥汗如雨的父母，更是有在街上做保洁，在小区收废品，在餐馆端盘子的父母！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通过一纸学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旦学校被查办，这对他们的家庭将会是灭顶之灾！”张山海死死的看着杭合：“你既然那么成熟，那你就应该明白，这件事我可以负责任，但他们不该受到牵连。你说呢？”
杭合也轻轻皱起了眉头。
“我在等你的答复。”张山海轻声说道。
杭合没有理会张山海的催促，只是低头思索着。
沉默许久，他终于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了张山海。
“张校长，您知道吗？我之前做过一个差不多的选择。”杭合松开了眉头，笑着说道：“那个选择也是一样，无非就是这个讨厌的世界快毁灭了，我是选择通过看着它毁灭进行报复，还是选择放下仇恨拯救它。”
“是什么新出的电子游戏吗？我对你们年轻人玩的东西不太了解。”张山海笑着说道：“所以你是怎么选的？”
“我拯救了它。但结果它什么奖励都没有给我，而是要我继续对这个讨厌的世界忍受下去，只因为这是我做的选择。”杭合摊了摊手说道。
张山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您需要我做什么？”杭合开口问道：“仅仅是他们来的时候我不主动去打小报告就可以了吗？”
张山海愣了愣，他没想到杭合会有答应的意思。
但他还是说道：“不只是这样，你已经被暗访的人员关注了。他们一定会对你进行例行询问，我需要你当着他们以及所有校内成员的面否认你受到了校园欺凌。”
“我明白了。”杭合开口道。
“所以你答应了？”
“我想再想想。”杭合开口说道。
张山海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会等着你的答复。”张山海说道。
杭合刚要起身离开，忽然又看向张山海。
“张校长，我想知道您对我的父母许诺了什么？”
张山海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回答到：“你的妹妹可以进入火箭班，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先走了，您忙。”
走出张山海的办公室后，杭合的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
此刻早自习已经结束了，走廊上人满为患，都在对着那些海报窃窃私语着。
杭合从人群中穿过，也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但让杭合诧异的是，大多数人谈论的都是为什么要张贴这些海报。
不知道是大家都忘却了梁含的死，还是大家都能接受他的死一样。
杭合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如往常一样看着窗外。
他还记得那个叫梁含的少年。
那个少年就是从这座教学楼的楼顶跳下去的。
当时的杭合也像现在这样看着窗外。
梁含从楼顶坠落时，杭合与他有了一个四目相对的瞬间。
虽然是极快闪过的一瞬间，但杭合清晰的记下了当时的情况。
那个少年的眼中，充满着一种自己极其熟悉的情感。
悲伤。
只是悲伤。
在楼下传来响动之时，杭合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猛地震动了一下。
他的心里当时只有两个念头。
“他是头朝下坠落的，他不可能活下来了。”
“我能不能也这么做？”
也是从那天开始，杭合有了用刀片割自己的习惯。
杭合也曾无数次的站上楼顶，但都没有跳下去。
他有些好奇，在梁含落地的瞬间，他有过后悔吗？
至今杭合都保持着这样一个疑问。
杭合站起身来，向着窗外观察去，不断地搜寻着，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他想要试着寻找梁含留下的东西，哪怕是一片衣物碎片，一根头发，一丝血迹。
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很快，任课老师便走进了教室。
杭合注意到，教室里少了许多人。
杭合能猜测到，大概都是被校长叫去针对自己的问题进行谈话了。
下午放学后，杭合一如既往的等待着成霜放学。
“喂，你是杭合吧。”一个戴帽子的年轻男子轻轻拍了拍杭合。
杭合疑惑的看向年轻男子，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帮人。
杭合先是愣了愣，随后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的心底顿时涌起。
“那个胡同行吗？”杭合面不改色的说道。
戴帽子的男子有些惊讶。
但杭合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进了胡同。
“妈的！这小子还挺狂？！”
“这事儿是真办对了，这小子就他妈该打！”
“走！进去好好收拾收拾他！”
戴帽子的男人带着身后的小弟们走进了胡同。
随即里面便响起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期间无数人从这里路过，但也仅仅是对胡同里看一眼便离开了。
杭合蜷缩着身体，死死地咬着牙，但却丝毫没有还手的迹象。
只是在下一刻，他身上遭受的攻击似乎全部停止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杭离看着地上的杭合，有些同情的问道。
“什么意思？”杭合松了口气，看着杭离问道。
“你为什么总是要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呢？都说痛苦也会成瘾，我原来不相信。杭合，难道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杭离说着对杭合伸出了手。
杭合摇了摇头，随后抓住了杭离的手。
杭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不反抗，不做声，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你觉得这样真的是对的吗？”杭离有些悲哀的看着杭合：“你明明有可能解决这一切的，即便不依靠我的力量。”
“你很聪明，瞒过了所有人，甚至连神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杭离轻声说道：“但你瞒不了我，因为我最了解你，因为我就是你。”
杭合疑惑的看向杭离。
杭离有些悲哀的笑了笑。
“在你选择告诉路让结界破损的那晚，我的确不明白你口中的‘必要’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在你修复渡口的那晚，我从你的举动中得到了答案。”
“你的想法，从来不是为了你自己，对吗？”
杭合没有回答，只是擦了擦额头的血。
“我不反对你的这种做法，因为我了解你，你太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么了！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在乎！”杭离叹了口气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乎的这一切也会要了你的命？”
杭合依旧没有回答。
“对啊，你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呢。”杭离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只是为了那个想法，那个甚至不该属于你的想法！”他看着杭合，苦笑一声，开口道：“可你明明对那个想法同样不在乎，你心里很清楚，那个想法只是你为了支撑自己活下去而给自己找的一个依靠。”
“杭合，你真的觉得这一切值得吗？”
杭合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