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们都无罪（1/2）
随着场景忽然一闪，寒林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深邃的走廊之中。
而杭合正站在他的身前，背对着自己，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的场景。
“杭合！”寒林轻声叫道。
杭合疑惑地回过头。
“寒林？你也在？”
寒林快步走到杭合身边。
“发生了什么？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杭合疑惑道。
寒林点了点头，将现在杭合经历的一切告诉了他。
而杭合听着寒林的讲述，神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走出回忆？”杭合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倒是愿意走出去，可具体要怎么走出去？”
说着，杭合看了一眼面前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以及两侧密密麻麻的门。
“或者说，出口在哪儿？”
寒林这下也是犯了难。
他思索片刻后，无奈的说道：“总之先走走看看吧，看看门后面都有什么。”
杭合点了点头。
二人随手推开了一扇门。
而这扇门后，一个孩子正被双手捆在床头上！
而他的面前则站着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
“这是...我？”杭合看着那个被捆在床上的孩子诧异的说道。
寒林刚想问些什么，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感到无比震惊。
只见男子抽出皮带，对着年幼的孩子用力挥打了下去。
清脆的抽打声顿时让寒林的心脏一颤。
而那个孩子也没有因此哭喊，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
“这是...”寒林有些紧张地问道。
杭合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这应该是我八岁的事情，当时我爸让我给他买酒，我买错了酒的品种。”
寒林叹了一口气，看着重新举起皮带的场景，轻声说道：“这里应该不是出口，我们接着走吧。”
杭合点了点头，二人退出了房间。
杭合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年幼的自己，随后关上了门。
寒林看了一眼杭合，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继续吧。”
说完，杭合便推开了第二扇门。
只是他刚推开门的一瞬间，一道清脆的响声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一个比刚才稍加成熟的孩子正捂着脸坐在地上，而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子。
杭合的父亲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喝着酒，丝毫不在乎这边发生的事。
还没等寒林发问，那个孩子便又挨了那个女子一记耳光。
“这是我妈。”杭合轻声说道：“这应该是我十岁的时候，我跟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交换了日记本，因为里面写满了我的遭遇，她怕家里的情况被传出去，所以生气了。”
寒林神情复杂地看着不断将耳光甩在自己骨肉身上的母亲，继续问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就没什么了，她撕碎了我换来的日记本。那个孩子的父母看了日记本上的内容后不敢让她跟我做朋友了，而那个孩子也因为自己的日记本被撕碎了再也不跟我玩了。”
“再后来，她因为和我有过交流，受到了其他孩子的孤立。而她的家长对此感到很生气，就给她办了转学。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寒林没有再追问，只是拉着杭合离开了房间。
看着眼前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寒林轻声说道：“杭合，我们...”
“我明白的。”不等寒林说完，杭合便点了点头说道：“我都明白，我们走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第三扇门。
这扇门后，是一个雨夜的街道。
街道上，年幼的杭合正背着一个比他年龄还小的女孩，顶着倾盆大雨，奔跑在街道上。
“这是我的亲生妹妹，杭雨。”
杭合回忆片刻后，开口道：“那晚，我妈妈出去跟人打牌了，而我爸也一如既往的喝多了。而小雨又发起了高烧。”
“所以，你是在带她去医院？”
“嗯。”杭合点了点头，随后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还记得，我浑身上下就带了三块七，那是我攒了好久才攒下来的零花钱。本来想给小雨买个发卡的。”
忽然，一辆车停在了杭合的身前。
车上走下来了一个打着伞的中年男子。
“怎么了孩子，是出什么事了吗？”男人看着年幼的杭合，关切的问道。
而小杭合也是点了点头，着急的说道：“我妹妹病了，烧的很严重，我现在要带她去看病！”
“可...这里离医院还很远吧，又下着这么大的雨，对你妹妹的病情也不好吧。”男人温柔地说道：“总之先上车吧，我带你去医院。”
“谢谢叔叔！”小杭合激动的说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男人便顿时变了脸色。
“抱歉孩子，叔叔突然想起来，叔叔还有急事，就先不帮你了。”男人匆忙了上了车，随后疾驰而去，只留下了呆滞在原地的小杭合。
寒林转头看向刚刚男人目光所示的地方。
一辆警车的车灯正在远处不断闪烁着。
而小杭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向着那辆警车跑去。
然而，老天爷就像是在刻意戏耍这个孩子一般。
那辆警车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逐渐放缓了车速，随后调头驶离了这里。
只留下了神情绝望的年幼杭合。
他呆滞的站在大雨中，终于忍不住，缓缓将杭雨放到了树下，为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了自己口袋中的钱。
然而除了两枚一角的硬币以外，剩下的纸币全部被雨水泡烂了。
各种面值的纸币碎片湿漉漉的掺杂在一起，根本无法判断全貌。
年幼的杭合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将钱放回了口袋。
随后他坐在树下，抱着膝盖，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中满是无助。
但没过多久，他便用力擦干了眼泪，重新背起杭雨，再度奔跑在了公路上。
随后这扇门内的景象便轰然崩塌，最后变成了一片黑暗。
但二人对此都没有感到恐慌。
仿佛仍是沉寂在刚才的场景之中。
“后来呢？你妹妹的病怎么样了？”寒林轻声问道。
“后来，我把小雨背到了一个私人诊所。但因为没有钱，医生无论如何都不给治病。”
杭合看着眼前的黑暗，缓缓开口道。
“当时我跪在她身前，苦苦哀求她，表示我们后面会补交医药费的。”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答应。”
“最后她被我缠的不耐烦了，让我打个电话给家属，表示交了钱就给小雨治病。”
“我当时打给了我妈，因为我爸喝多了，我觉得打给他也无济于事。”
“我还记得，我用最后的两个硬币付了那通电话的通话费。”
“再后来，我妈来了。”
“她来到医院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甩了我两个巴掌。”
“而沉寂的医院在那时也热闹了起来。”
“大家看我们的表情都很是津津有味，仿佛在看一出好戏一般。”
“我妈觉得一切都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带小雨淋雨的话，就根本不用治疗了，在家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我还记得，我将小雨带出来之前，她已经因为高烧失去意识了。我最后给她测的体温，是三十八度四。”
“那年她才七岁。”
“后来，我妈还是出钱给小雨挂了一晚药水。”
“当时小雨的情况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不容乐观了，根本不具备自行好转的可能。”
“但我知道，她只是怕拖到最后再治疗会花费更多的钱。”
“更是怕小雨死后会对她造成的社会影响。”
寒林看着云淡风轻的杭合，心情有些复杂。
或许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杭合逐渐对人类失望了。
寒林轻轻叹了口气。
而此刻的外界，苏栩星忽然发现杭合的灵魂似乎产生了某种异样。
她迅速上前对杭合的灵魂进行探查。
“发生了什么？”凌蓉蓉担心地问道。
苏栩星没有回答，只是聚精会神的感受着杭合灵魂的变化。
随后她的脸上便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苏栩星声音颤抖的说道：“他的感染速度在加快！”
凌蓉蓉猛地睁大了双眼。
此刻，杭合体内的魔主气息正以原先数倍的速度增长着。
而苏栩星的话也使得客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我们杀了他吧！”忽然有人开口道。
短暂的寂静过后，客厅内再度变得逐渐喧闹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提议要杀了杭合。
“你们不能这么做！”林韵大喊道：“我们约好给他们一天时间的！”
“可现在他的感染速度已经加快了！如果他在今天结束之前就感染完全化，那我们该怎么办！”
凌蓉蓉见形势愈发不可阻挡，只好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苏栩星。
然而苏栩星却并没有理会凌蓉蓉的祈求。
她神色凝重的看着杭合，手再次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匕首上。
“砰！”
一阵枪声忽然在客厅中响起。
喧哗声顿时平静了下来。
王樊举着手枪，缓缓的走到茶几前，随后转过身将杭合挡在身后，看着众人，眼神中充满了冰冷。
“樊叔...”苏栩星神色为难的看着王樊。
而林枫与林韵也是快步上前，站在了王樊的身侧。
“约定是太阳落山之后，所以如果那时你们要杀了杭合，我不会阻拦，但在那之前...”
王樊看了一眼苏栩星，随后冷声说道。
“我没有寒林那么强大，但我身上的子弹数量比你们的人数只多不少！”
客厅内顿时陷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栩星沉默许久，还是没有抽出腰间的匕首。
“好！说下午就下午！”苏栩星咬牙切齿地说道。
“都给我把枪放下！”
客厅内顿时响起了嘈杂的不满声。
但没人违背这个带领他们击溃魔主的女孩。
众人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枪。
“太阳落山之前，即便他真的成为了魔主，我也绝不会再阻拦！”苏栩星冷声说道：“但太阳落山之后，无论他的状态是否有好转，我都会杀了他！”
说完，苏栩星便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不再理会杭合这边的景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很快，一缕刺眼的光芒从窗外射入客厅。
王樊也是有些疲惫，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樊叔。”林韵轻轻叫道。
王樊缓缓睁开了眼。
那缕阳光直直地刺入了他的眼中。
王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在眼睛适应了阳光之后，王樊终于看清了窗外的景色。
太阳的底端已经触碰在了地平线上。
王樊不由得心头一紧。
而此刻杭合的意识中，寒林和杭合已走到了最后一扇门前。
此刻的杭合行动已经变得十分生硬，只是在机械地走路与开门，仿佛一只提线人偶一样。
寒林看着杭合，心情无比复杂。
他自然明白杭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开始走来，他们已经打开了无数扇门。
而每一扇门背后，都有一件让寒林难以接受的故事。
有来自于杭合的家庭，有来自于外界的社会。
而这些故事，都是杭合的亲身经历。
这一路走来，无疑是将杭合曾经的伤疤一层层的撕裂开来。
此刻，寒林看向杭合的眼神中已经有了些许忌惮。
这是寒林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害怕。
寒林不会怀疑，如果要他去亲身经历这一件件的事，他会毫不犹豫地在中途抹掉自己的脖子！
这根本就不是委屈不委屈的问题！
在今天亲眼见证之前，寒林绝对不会相信，能有人同时经历了这些故事后还能执着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这个少年却在这些经历中活了下来！
寒林不由得对杭合愈发感到畏惧。
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看着依旧向前迈步的杭合，寒林轻轻叹了口气。
他收起了思绪，关切地问道。
“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杭合转头看向寒林，眼神已然空洞不堪。
就像每扇门内不同年龄的杭合一样。
寒林看着麻木不堪的杭合，不由得感到有些心酸。
他转头看向身前的门。
经过这长长的走廊，他们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
而这扇门，似乎要比前面的门大很多。
正当寒林犹豫不决时，杭合却已经推开了门。
这扇门的后面，杭合一如既往的遭受着虐待。
杭合的母亲正将杭合按在地上，不断地掌掴着杭合。
而他的父亲依旧醉醺醺地喝着酒，倚靠在墙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即便杭合对他伸出手，绝望地向他求救，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然而，虽然他的表情无比冷漠，但寒林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那发自内心的懦弱。
寒林转头看向在母亲身下对着曾经最宠爱自己的母亲苦苦哀求的杭合，不由得有点心疼。
忽然，寒林猛地皱紧了眉头。
他发现这个房间与前面的房间有些许不同。
在沙发一旁的角落里，正蹲着一个不断呜咽的小女孩。
寒林还记得，那是杭合的妹妹，杭雨。
寒林内心不由得一颤。
这是他们看过这么多房间以来，唯一一个聚集了他们一家四口的房间。
再加上刚才进入房间之前看到的相较于其他房间更大的房门，寒林隐约感觉，这间房间内发生的事或许不会那么简单。
一阵怒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杭合忽然猛地大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母亲推翻在地上，随后迅速站起身来，双手死死地攥着拳，愤怒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错！”小杭合愤怒的咆哮着：“是他们欺负妹妹我才打他们的！”
“打人你还有理了是吗？”她的母亲厉声质问道。
“如果你能关心一下我们，如果妹妹受到欺负的时候，你能替妹妹讨一个公道，我怎么会打他们！妹妹受了那么多欺负，你什么时候关心过！”
“啪！”
小杭合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
然而张欣然只是神色冰冷地看着他。
许久，她捡起一根棍子：“差点忘了，还有她呢。”
“既然你那么心疼妹妹，那就让她帮你分担一点吧。”
说着，张欣然缓缓走向了杭雨。
“贱货，生了你不但什么用也没有，你还总给我添麻烦！”
“早知道就把你送出去了！”
寒林忽然注意到，身边的杭合此刻身形忽然颤抖了起来。
还没等寒林过问，只见小杭合忽然拿起了一根筷子，随后快步跑上前，用力地插进了母亲的大腿。
“不许欺负妹妹！”
张欣然顿时惨叫一声，因为吃痛而摔倒在地上，随后痛苦地哀嚎了起来。
寒林震惊的张大了嘴。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则是彻底让他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张欣然愤怒的看向年幼的杭合，手掌用力甩向他的脸。
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她的指甲深深地划入了小杭合的左眼之中。
寒林呆滞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杭合。
他的眼睛，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弄瞎的？！
小杭合顿时捂住了左眼，在地上翻滚嚎叫起来。
而他捂住眼的指缝中已经渗出了血液。
只是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张欣然在摔倒之时，那根木棍已经敲落在了杭雨的头上。
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杭雨摔倒在地发出的闷响传入众人的耳中，大家才注意到杭雨的情况。
小杭合见状，顿时一惊，随后松开了自己的眼，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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